老太爷眉头微拧。
他从未听说过这城郊的穷乡僻壤之地竟有什么人物,可他也知安然不会说谎,只能按下心里的困惑。
安然恍若不觉道:“这位徐老可是人称‘茶半仙’的呢,外公果真不知?”
茶半仙?
老太爷脑中闪过许多人物,却同无丝毫‘茶半仙’的印象。
“表妹初来京城怎么会知道这城郊有这等人物?”赫连欣欣挽着老太爷的另一边,见安然沉默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微愠道,“表妹?”
老太爷亦是冷了脸。
赫连希忙牵着安笙上前打圆场:“祖父,既是拜访人家,咱们这么多人倒有些失礼,我和妹妹带着表弟和弟弟在这附近转转吧。”
老太爷微微颔首,赞同道:“让岑则跟着,多带些小厮,这城郊不比城内,以防万一。”
小安笙肉嘟嘟的手牵着赫连希去附近玩耍了,老太爷见他们走远了才道:“欣欣这孩子没坏心,她就是嘴快,你别放心上。”
安然扬起笑脸道:“外公,我没什么的,表姐人很好,率真又热情。”
她搀扶着老太爷面对着破败的院子,细木围成半人高的栅栏,两扇木门合而并立,三间草房萧索地立在那,窗子上糊着的窗子也破了洞,冷风呼啸,不用想都知道这徐老真是一贫如洗。
菊儿伸手推开门,在前头领路进来,直到茅草房前才停下,叩门道:“徐老先生在家吗?”
一脸叩门几次,皆是无果。
半晌,菊儿看向了安然。
“进去瞧瞧。”安然扶着老太爷进了门,猝不及防地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而来,她拿帕子掩口微咳道,“徐老先生可能病了,外公且在这儿坐坐,我和菊儿去里屋看看。”
老太爷甚觉不妥,蹙眉道:“你一个姑娘家进去不妥,还是我去吧。”
安然对徐老的怪脾气深知,老太爷一辈子高高在上惯了,是不会低眉顺眼屈尊的,她必须折腰,也只能她这个小辈来低头,忙道:“外公,这么多人跟着呢,哪里就不妥当了,然儿知晓分寸,外公且歇歇,片刻就出来。”
老太爷见他坚持,便不再阻拦,让岑放也跟着进去了。
撩开灰蓝陈旧的粗布帘子,安然跨不进屋,猛不丁地进了仅小小的窗格上透着些许光亮的小黑屋,突然眼睛一晕,缓了缓才看清屋内。只见宽宽的土炕上,一个白发老人缩在破旧的褥子里,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忙吩咐道:“菊儿去倒些热水来。”
菊儿见炕上的老人干裂的嘴唇,忙出去倒水,哪知道找了半天,壶里竟没半点热水,只好去烧水。
安然坐在炕边,伸手摸了摸徐老的额头,好烫,又忙吩咐了岑放去马车上拿来炭火盆子,她见徐老丝毫未觉,小声地道:“徐老先生,徐老先生?”
徐老朦胧中听到有人叫,艰难地睁开眼,见一小姑娘坐在自个儿边上,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咳嗽了两声,利了利嗓子沙哑道:“姑娘是....”
他见安然一身锦缎服饰,料想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儿,面上并不友好。
安然也不介意,只关切地道:“徐老先生,你发烧了,幸而我们碰上了,否则真不知...”
“姑娘未允私闯,怎么能说是‘碰上’,最多是姑娘有预而来。”安然的友好并未换来徐老丝毫的好脸色,冷冷地道,“姑娘屈尊而来必有所图,然小老儿如今一贫如洗,不知姑娘想要什么?”
安然恍惚记得徐老是被富贵人家所害,一家老小如今只剩他一人,他应该是嫉富贵如恶仇的,心中微微感叹,脸上却依旧如春风而笑:“徐老先生不必猜疑,我一个小姑娘家自然不是要害你,不过我确实是有所求。”
“求?”徐老一脸讽刺地打量着安然,“瞧着姑娘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何来求我这个比之乞丐也强不了什么的人?”
“徐老先生的炒茶技。”
徐老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良久合眼道:“姑娘认错人了,小老儿并不会炒茶。”
安然料到他会否认,也不着急,缓缓道:“曾经响彻凌国的徐惊鸿老先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记错吧?”
“你....”徐老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知道他的来历,不禁黑了脸,眼中凌厉之色骤现,“你怎么会知道我?”
他隐姓埋名六年,从未有人认出他,眼前的小姑娘却那么笃定地说出来,必定知道很多。
安然自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与顾忌,忙道:“徐老先生不记得六年前救你的女子了吗?”
徐老先生想起那个女子,仔细端详眼前的小姑娘,疑惑地道:“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母亲。”
徐老紧张的精神顿时松懈了,脸色也不再那么冰冷:“是你母亲让你来的?”
“上一年的五月我母亲去世了。”赵安然眼眸黯然地道,“是我自己来的,母亲跟我说过你,我,我想请你帮我。”
徐老许是顾念着那份救命之恩,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欲入商,请徐老出山帮我。”
安然眼睛直盯着徐老,徐老却是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正欲在劝,徐老言道:“念着你母亲的救命之恩,我不该推辞,只是,我已立誓不再入商。今日恐叫姑娘失望了,来日姑娘若有所求,小老儿定不负所托。”
“徐老先生先别忙着推辞,我明白你的为难,只是,我....”赵安然哽咽了,沙哑着道,“徐老先生不知,我母亲故去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