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小碗粥后,柳皇的精神略略好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微红龙颜笑。
柳皇盯着柳承风看了好久,才示意裘先生和骆颖去外面候着。
“风儿,父皇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和你母妃。”柳皇拉着柳承风的手,满面愧色。
柳承风看一眼柳皇,垂下了眼睑,敛了自己的情绪,不着痕迹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背,还留有这垂暮老人的体温。
柳皇眼神变得黯淡,叹道:“不管你心中如何埋怨我,现在柳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你要协助太子,将杨威铲除,莫要让柳氏江山易姓。可恨权儿这个逆子,还不明白杨威助他登基,实质上是想篡夺柳国江山,届时,必将祸及我柳氏子孙!”柳皇握拳狠狠地捶着龙榻。
柳承风看着情绪激动的柳皇,心里有些不忍,欲要张口答应,又看了一眼骆颖离去的方向,终是闭口不语。
“太子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们本该相互扶持。从君臣之道来说,你也该当支持他。”柳皇不高兴了。
一听这话,柳承风心里也不痛快。什么时候,父皇才会把自己真正当成儿子看待?
“父皇,”柳承风站起身,“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堂上,也没有我说话的份儿,我的逍遥阁,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你……!”柳皇怒斥一声,双眼射出寒光。可当沙哑无力的吼声传回耳朵时,柳皇的神情顿时变得萎靡了。
“风儿,我的四个儿子里,你应该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柳皇无奈地看着柳承风,“父皇是三年前才知道你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并建立了势力不小的逍遥阁。这些。父皇都没有过问。”
柳承风嘴角逸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但你却不是最好的人选,在朝堂上,你没有根基。在军队里,你没有可用的将领。太子,一直以来是作为国君培养的,他继承大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柳承风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柳皇看着这个沉默但却极力压抑着怒气的儿子:长身而立,面容平静,身子却绷得笔直。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此时,对太子能否成事,柳皇有些担心。太子不是他的对手。
“父皇不必过于担心。儿臣对你的皇位没有什么好感。儿臣只想报仇,杀了杨威。”柳承风冷冷地说,心,无可避免地再一次受到伤害。
这伤人的亲情,就算是亲生儿子又如何?不放在心上的亲情。比没有还来得残忍。
从不曾拥有,也强于拥有却被无视。颖儿,你是不是比我还幸运些?
柳皇心头顿感悲怆,儿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如看陌生人一般。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算是如此。他的生命也还是我给的……柳皇刚想出声斥责柳承风,一阵眩晕袭来,甚是疲惫。不想再说话,叮嘱柳承风:“明晚,你和骆秀一道再来吧,我还有话说。”
柳承风无法拒绝,点点头。当他转身离开时。柳皇无力地躺下,昏沉沉地睡去。
骆颖见柳承风出来。也不多问,冲白须老者裘先生一抱拳:“晚辈告辞!”
“且慢!”白须老者笑道,“大殿里这些人睡得太沉了,柳皇要有所差遣,找谁去?”
骆颖一笑,点燃一支香,插在香炉里,就要与一脸暗沉的柳承风离开。
“且慢重生之超级衙内!”白须老者又拦住两人。
柳承风甚是不耐烦:“裘先生还有何事?”方才柳皇的一席话,点燃了他心里沉淀了多年的郁闷。
“老夫想跟你们去冷宫。”白须老者微笑着缓缓说道,“我想,我和你之间必定有些关联。”
柳承风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盯着白须老者看了半晌,轻轻地点点头。
三人出了大殿,在白须老者的带领下,顺利避开明里暗里的侍卫,一炷香后,三人到了柳承风母子所住的“掖廷宫”。
掖廷宫,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偌大的宫殿很荒凉,黑漆漆的一片。
冷宫,冷得人的心里发颤。这里只有两个宫女陪着宁贵妃,柳承风身边也只有一个小太监。
“雨、雷也是出自这里?”骆颖一惊,雨白面无须,别是个太监吧,完了,影儿的下半辈子幸福没有了。
月色下,骆颖那张生动的小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柳承风知道骆颖在想什么。耸耸鼻子,大笑,心情也好很多了:“丫头,别胡思乱想。他们是我从预备当太监的少年里挑出来的两个,悄悄地带到冷宫里来的。”
“不会被发现吗?”骆颖好奇地问。
“这个谁也不会想起的角落,谁来发现?丢失两个人,他们只须少报两个,谁会去追查?”柳承风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骆颖以前一直认为无论在哪里生活,只要牢记“适者生存”四个字,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到权利中心,才真的明白,什么叫“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留命到五更”,生活,无奈的时候居多。
“我说你们两个小娃儿,别当我老人家不存在。”白须老者不满地两手齐出,在柳承风和骆颖头上一敲。
“唉……你!”
“喂——”
两人异口同声地呼痛,同时瞪向老者。
“别瞪我,我们进殿去。风儿,把你母妃叫醒,我有话跟你们说。”
老者居然叫三王爷“风儿”!
“前辈,你的胆子好大!”骆颖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直呼王爷小名儿,是要被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