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的香怀里一下子扎进了方锦如的芬芳,这让她始料未及,她原本探问的神色一瞬变得有些僵硬。
方锦如楚楚可怜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慌乱地询问着该怎么办,消瘦的身子隐隐颤抖。
看来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隐情,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尚不了解兆苍真实的想法和状况。
郭夫人的思绪在一瞬电闪而过,随后拍了拍方锦如的肩头,安慰道:“别哭了,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想办法解决才好。我听说,你不是认识洋人医院的大夫吗,可以找来给二少看看。”
方锦如抽泣着应声,又问道:“二少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郭夫人道:“刚才听那白小姐说……哦,那白小姐,就是在那边坐着的女孩子,叫白芷若,是当今北伐领袖白将军的女儿。据说那时候二少负伤,阴差阳错地被北伐军的一个联络员救了,但是因为他一直昏迷,只好跟着部队走了一阵子,等醒来的时候,已在他乡,又丧失了从前的记忆,记不得回家的路,这也是最近,他的记忆才逐渐恢复,慢慢想起家在哪里来。但是我们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了。”
方锦如听了郭夫人的话,一颗心更是揪作一团,几个月的时光,却像是过了数年一般,于自己,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而于兆苍,这几个月也能完全颠覆他的人生吗?
方锦如的目光越过郭夫人的肩头,向着后面望去,兆苍身侧的女人,正是十八岁左右的年纪,雪白的瓜子脸,五官般般入画,长发及腰。显得温柔娴静、落落大方,她正侧面和兆苍悄声说着什么,兆苍微微颔首。
这一副郎才女貌的场景,只让自己酸楚顿生。
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并不是在人生这幕剧中扮演一个龙套,而是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远远地坐在台下,作一个默然的观众,看着他们的悲欢离合,看着他们的爱恨情仇。自己竟成了个局外人。
在淡薄光影下,兆苍的面孔依然帅气逼人,傲然之气还在。只是唇角再也看不见那抹戏谑的笑意。
就在这一瞬间,方锦如突然有些恍惚,她望着那悄声交谈的两人,心中的雾霭像是凝结成巨大的石块,压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猜想错了?难道兆苍真是失忆了?
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那么他真能装作这般若无其事?曾经用生命来爱的感情,真的能表现得不漏丝毫痕迹?
就在她盯着兆苍和那白芷若的时候,兆苍似突然察觉了什么,忽地抬眸,那眸色沉寂,眸光向着方锦如正正地递了过来。
目光——淡然。毫无感情!
方锦如像是倏地被荆棘缚住了全身,一瞬惊痛,忙错开了目光。
像是被热水烫着小手的孩子。忙缩回了手一般。
郭夫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她细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又招呼一个手下,让其将方锦如搀扶到屋内梳洗。
这一幕幕,廖青峰在一旁自然也是得以见证。
此时此刻。他的神色似有郁结,望着方锦如远去的身影。咬唇不语。
手下的小弟忙上前向郭夫人、廖青峰禀告,说廖太太已经被方锦如解救出来,如今安然无恙到达家里,正在休养。
郭夫人忙道:“那青峰啊,你快回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廖青峰犹疑了一瞬,但还是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出门去了。
兆苍似对面前发生的这些人的行径觉得并不在意,转身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点燃,用修长指尖夹住,望着水晶吊灯沉思,薄唇时不时吐出眼圈。
而方才他身侧的女人——白芷若,忽地嫣然一笑,温柔中带着小可爱,扬手指了指方锦如离开的方向,道:“郭夫人,这就是您刚才所说的方小姐吧!”
郭夫人点头:“是的,她就是方锦如。”
那叫白芷若的女孩子冲着郭夫人俏皮地眨了眨眼:“方小姐看起来很有本事的样子,定然是郭夫人的得力助手吧?”
“她是不错。”
白芷若笑着转身对沙发上的兆苍道:“郭夫人刚才所说的,你还记得吗?”
兆苍面色不动:“不记得。”
说这话时,方锦如已经梳洗出来,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是方锦如也并没有过多言语,而是直接对白芷若笑了笑,道:“白小姐,你好,我们许久不见二少,刚才看到,有些激动失态,还望您不要见笑。”
“哪儿的话,”白芷若也笑道,“我刚才也听郭夫人说了周围人对你和兆苍关系的看法,虽然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在周围人眼里,却早已是公认的一对了。”
“兆苍……”方锦如身子猛滞,强自按住心中狂乱。
曾经,那轻薄阴狠的嘴,饱含磁性地说过:“你可以叫我兆苍——全城唯一一个可以叫我兆苍的人。”
这话听来可笑,可是实际上并不可笑,在兆苍周围的人,几乎都尊称他二少,甚至连郭夫人——这个在外界看来是兆苍母亲的人,也不例外!
可是,这个女人,却轻描淡写地从她的红唇中吐了出来!
白芷若听到方锦如重复“兆苍”二字,仿佛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反而笑道:“兆苍这个名字,还是他最近才记起来的,本来我们一直都称呼他‘小糊涂’。”说到最后,很亲昵地轻拍了他的臂弯一下,笑道:“对吧,小糊涂?”
兆苍并没有笑,但是抬头望了她一眼,似也是默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