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站在这道高大身影后的老太监,见之之后,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立刻低眉顺目的垂下了头去。
每朝每代的帝王,又有哪个不是踏着累累尸骨,才坐上现在的那把龙椅的?
“宝庆,你觉着,这胭脂敏和胭脂灵,朕还拿捏的住么?”负手而立于城楼之上的明黄人影,终于打破了诡异的宁静,只是声音,太过于阴沉,仿佛残血夕阳,都暖不了一分一毫。
这个叫做宝庆的老太监完了弯腰,对站在前边儿的主子施礼,“回陛下,依老奴之见,无端的揣测不起任何的作用,倒不如,亲自面对面的试探。”
“嗯……你说的有理。”燕陌不可否认的微微颔首,头顶十二琉冠的每一粒珠子,都因他轻微的动作而被夕阳余晖折射的熠熠生辉,偏生,有时森冷的光芒,“毕竟,朕与她们这对好姐妹,可有好几个月,没说上一句话了。书信上的往来终归是死的,还是只有这面对面的交谈,才能探的出深浅。”
“陛下说的是。”老太监宝庆,很识时务的拍了一句马屁。
对于宝庆这种略有些谄媚的奉承,燕陌既不是很受用,却也不反感,当作没听见一般,面无波澜的一挥衣袖,“那么,就下去准备罢。”
燕王府。
虽然燕楚那厮说了不让自己再操心那些事,可到了晚上用着晚膳的时候,看着空落落的椅子,脑海里又不由的想起早上在这的荒唐,胭脂雪既羞的两颊烧红,又心里充满了担忧,和说不出的寂寥。
端着刚炖好的绿豆汤进来的杜嬷嬷,清楚的看到了胭脂雪对着一旁主位的椅子时而脸红时而忧虑的样子时,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的有些担心,不由出声惊醒胭脂雪,“王妃,来,喝喝绿豆汤,去去火气。”
孕妇很容易着急上火,尤其现在又是天干物燥的秋天,就更是要多喝些去火的食物最好。
杜嬷嬷嗓门大,声音又洪亮,胭脂雪自是立刻就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醒了,随之转眼瞧向了杜嬷嬷,瞥了一眼杜嬷嬷手中端着的绿豆汤,并未露出多大的兴趣,声音有些失落,眼帘垂下,“谢谢嬷嬷。”
杜嬷嬷客气的应了一声,仿佛没看见胭脂雪兴致缺缺的样子似的,自顾兴高采烈的为胭脂雪布菜舀汤,“这可是咱们家王爷进皇宫的前脚,特意吩咐奴婢给王妃煮的绿豆汤,王妃您可得多喝些!”
刹那,胭脂雪眼前一亮,一下子就抓住了杜嬷嬷话中的关键,“您说王爷去了皇宫?”
杜嬷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拿手捂了住,然后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因嘴被捂住而导致声音有些不清不楚,“没……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不用王爷说,自她发现王爷还惦记着王妃这点小事来看,对王爷多少有些了解的她,就隐约已经明白了过来,王爷并没有要冷落王妃,而相反的,王爷正在默默的为王妃铺路。
是她自己太冲动,只从表面功夫着手,完全的误会了王爷的用意。
只可惜……
念及此,杜嬷嬷的目光,再度复杂的落到了胭脂雪已经很是高耸的肚子上。
若王妃腹中怀着的是王爷的孩子,那该有多好……也不枉,王爷在自己命在旦夕的这个关口,却还独自一人为王妃如此的披荆斩棘。
胭脂雪现在的思绪,一味的沉浸在了燕楚进了皇宫的这件消息之中,完全没有发现,杜嬷嬷异样的目光。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各怀心思。
就在少顷后,院子外,竟隐隐约约有琴音传来。
在这华灯初上的夜色里,这琴音缠.绵婉转,犹如女子对心爱男子,如泣如诉的幽咽,说不出的凄凉,说不出的催人泪下。
原本满心都扑在担忧燕楚的胭脂雪,在听到这曲琴音时,低垂的眼帘蓦地抬起,眼底俱是惊色,脸色也是大变。
杜嬷嬷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琴音而从恍惚中醒来,正想着是谁大晚上的弹奏如此扫兴的小调,不想,却瞥见到了胭脂雪难看的脸色。
“哎呀!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了胭脂雪上一次骇人的动胎气晕倒事件之后,杜嬷嬷现在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忙弯下腰,关切的询问。
胭脂雪摇了摇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没事……。”
杜嬷嬷狐疑,“真的没事?”
胭脂雪点了点头,复又垂下了眼帘,开始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心不在焉的用起了晚膳,手,一直都在为不可见的颤栗着。
杜嬷嬷见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作为一个奴婢,还没有那个资格去追问,几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只得作罢。
彼时,修缮过后的华清宫里,一如往昔的百花齐放,宾朋满座,推杯换盏的觥筹交错间,人人谈笑风生,歌舞升平,就仿佛,四个月前两场动荡内战,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燕楚冷淡的扫了一眼周遭紫醉金迷的景象,最后视线意味不明的落在了占据主导地位上摆放的那座空荡荡的鎏金龙椅,嘴角一直钩挂着的不怒自威的微笑,爬上了些许旁人难以窥视的寒霜。
说好的是要来为祁国摄政王接风洗尘的宫宴,可是直到现在,这该来的一个还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一堆,还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