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到达汤州的第三天,便开始大规模遣散他的部属。
又过了三天,他的大部队伍基本遣散完毕,却暗地里留下三万人马,又分成若干小股隐匿于密林山壑之中。
李元吉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李靖撤离汤州。
这些天李靖一直在窥视着李元吉的动静,李元吉那一拨遣散的人马何时离开汤州,朝那个方向走,他都清清楚楚,待到李元吉部署的军营都走空了,按理李元吉也该离开汤州了,但李元吉仍赖着不走,李靖明白李元吉不走的原因,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靖想,总不能俩人都赖在这里,按理他督察撤军的任务已完成,自己不走也没有道理。再说他李元吉偷偷留下几万人马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李世勋那几万人马早已补充到京城御林军里了,自己在路上走慢一点,倘若京城仍有危急情况,回过头来救援仍来得及。
这么想着,便下令属下第二天拔寨起营,全线往东北方向撤军,自己也亲往李元吉行营辞行。
那时侯李元吉正在营中焦急的等待着李靖撤离汤州的消息,一听李靖亲自来辞行,禁不住喜上眉稍,大笑道:“天助我也。”遂唤下属道:“端几坛酒来,随我出营为李都督辞行。”下人为他穿衣整装,乘了大白马携十多位护卫出了营前来。
远远见了李靖,高声喊道:“李都督,咱这野外安营便不设宴辞别了,来——咱喝几杯酒,壮壮行se,后会之期多着呢。”
说话间李元吉已驰马到了李靖跟前,只见他翻身下马,黄se斗篷在他下马那一瞬间让风掠起,整个的暴露他强悍瘦长的身材。
他满面chun风,一摔缰绳,微笑着走向也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李靖,又道:“这两天我这帅营也要撤了,人马太多,仍有些残务。”说着,朝侍卫道:“拿酒来———”
李元吉爽快的为李靖端酒饯行,李靖喝了酒,看着他那模样喜形于se,心里想道:“大凡善谋之人曲伸自如,宠辱不惊,怒于衷而喜形不露于se,齐王这等稚嫩之辈,焉能成得大事?”
心里这么想,口里亦道:“好,好,本督也借花献佛,借齐王酒为齐王早i凯旋回到长安饯行。”说着,接过李元吉侍卫端来的酒与李元吉碰杯,一饮而尽。
遂翻身上马,朝李元吉拱手道:“齐王,咱后会有期。”说完,打马与侍卫一溜烟朝东北方向驰去。
李元吉看着李靖的背影,冷笑道:“天不灭我!”也翻身上马,回了营中,即下令藏匿于林中的三万将士,当天午夜朝京城进发。
李元吉那时心里想:是老天开眼,是老天在帮助他!这些天来,他一直都以为李靖、李世民甚至老皇di du看穿了他走的每一步,以为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了,因此,他觉得他是根本没有出路的了。
他偷偷的留下三万人马,连这一点他都以为他们都已察觉到了,而他只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希冀的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碰碰机会,做垂死挣扎罢了。因此,这些天来,他一直是那样地忐忑不安。他原本这么想,在汤州他最多能多呆四、五天,假如李靖还不撤离汤州,他李元吉也是不能赖着不走,李靖是撤军监军,你李元吉不最后撤离汤州,他是可以一直不走的,但是,李靖却自动的先离开了汤州,这不是老天相助又是什么呢?
倘若李靖不离开汤州,他李元吉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的,而李靖的三十万人马一撤离,他李元吉三万人马潜入京城,加上太子的护府军做内应,解决京城两万御林军绰绰有余。
这一天李元吉仿佛觉得时间过的慢了一点,白天他每隔一会便走出营帐看看太阳西斜了没有,终于盼到了落i西沉的时候,他很早便整戴好行装,只等午夜前那三万人马从密林深山中出来集结到他的营前。
他想,明天中午时分他便可到达京城了,三万将士都扮作老百姓潜入京城,那时侯京城已在他主宰中了。
当然,他不是希冀富贵荣华那种人了,他希冀的是一种机会,一种战胜他兄长,统治和主宰他兄长李世民的机会,那时侯他再也不会感觉到他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兄长,再也感觉不到李世民功高i月对他形成的压力。
当然,他不会把他的父皇怎么样,他会把他的父皇敬为太上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子素来是同党,但自古以来,人和人之间共患难易,共坐江山难,太子也不宜留在朝中,便给他个封地,随便作个什么王去。
至于他的敌人,也就是他的兄长李世民,则是十恶不赦的,决不能饶恕了他,更不能让他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但如何处置他却是件头疼的事,他不是那种轻易就范的人……不管怎样,时到时为,先控制了京城再说。
李元吉在兴奋的狂思滥想中终于等到了午夜,他那三万人马在薛万彻的带领下准时从密林中出来了,他也准时于午夜时分带着这支队伍缓缓的向京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