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早晨,阳光从警局的玻璃大门照进来,将整条长长的走廊全都照亮。然后这个人背着光,从门口沿着走廊一路走进来。
彼时汤燕卿和时年刚跟小组开完碰头会,两人走到办公桌前,冷不丁一抬眼,目光便都撞上了那个逆光走来的人。
那样颀长的身姿,那样优雅的步伐,更关键的是那张微显苍白的脸,那双冰一样高贵却清冷的眼。
他们两个互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在方才的瞬间,都以为是又看见了皇甫华章旎。
汤燕卿按了按时年的手腕,先迎了上去:“怎么是你?”
詹姆士。
时年也注意到了詹姆士的变化:从前的詹姆士是长发,发在背后束成马尾;可是这回再来,已经是剪短了,发丝光洁地梳了上去,显得更为成熟和冷静。于是看起来便更像是皇甫华章。
詹姆士两手插在裤袋里,耸肩笑笑:“我倒以为,如果我不来,汤si才会惊讶才是。鞅”
汤燕卿歪歪头:“也是,你究竟是乔治的弟弟。你要替乔治请律师。”
詹姆士笑笑地看着汤燕卿,目光里难辨善恶,笑容里也暖凉皆有。可是他不说话,显然并不想解释。
时年想了想,上前说了声:“詹姆,燕翦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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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詹姆士便连汤燕卿都顾不上,眯起眼来扬起头望向时年来。
猝然的神色变化,自然都逃不过汤燕卿和时年的眼睛。
他随即掩饰住,哼了一声:“时记者离开了17个月,果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汤燕翦是汤si的妹妹,你好端端的怎么不向汤si问起,反倒向我问了?”
时年也没分辩,只是抬眼盯住他的眼睛:“我怎么都忘不了,曾经为了‘中古’,燕翦跟詹姆你也算不打不相识。我走了这17个月,倒是不知道你们二位究竟是和解了,还是继续矛盾下去了。”
詹姆士飞快回答,他冷笑:“不用和解,自然也没必要继续矛盾下去。我不过是惠顾那家店,买几样物件儿,拌过嘴之后自然不去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再不去那家店,跟汤燕翦自然再没有交集。”
时年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詹姆士有些不满地冷哼。
时年便抿嘴一笑,随即又抬眼瞟过来:“可是既然詹姆你跟燕翦都许久未见,也再没有交集了,那么为什么我一提到燕翦,你还是这么激动,而且这样急着回答问题,急于撇清呢?”
她又走近了一步,直直盯住詹姆士的眼睛:“詹姆你难道不知道,你方才的反应没能帮你遮掩过去,反倒其实是在证明你自己在撒谎么?”
“你!”
詹姆士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警局,我想还轮不到一个记者来这样当堂质问。”
“你想多了,”时年莞尔一笑:“这是不是警局,我是不是记者都不是关键。我问你方才那些话,用的身份是汤燕翦未来家人的身份。”
汤燕卿扬眉看过来,面上不由浮起喜色。
因为解忧的缘故,回来这半个月来,汤燕卿并未强行要带时年和解忧回汤家去。而两人未来的婚事,他也在耐心地等待。没想到今天时年自动又提起了身份的问题。
他明白,这样便说明她的心已经做好准备了。
詹姆士面色有些难看:“不管时记者是什么身份,我的回答都只有刚刚那句话:我跟她许久未见,我跟她再没有交集了!”
高城这时候走过来,看了大家一眼,然后公事公办地道:“乔治已经带到,詹姆士你到底要不要去见?”
汤燕卿想跟过去,却被时年拖住了手。
汤燕卿回身盯着她笑:“又在动什么鬼主意呢?”
时年狡黠而笑:“我想,詹姆士此来不是恶意。所以别防着他,让他也感受到咱们的善意。”
汤燕卿点了点头:“没错。便比如他上回突然带着乔治的炸弹设计师,出现在亚洲,我就知道他其实是出于善意。只是很惊讶。”
“找不到他善意的理由,是不是?”时年笑了,暗地里掐了掐汤燕卿的手心:“我想到了,十有八、九,是燕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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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被带回来之后,又是交到了汤燕衣的手里。
可是这一回,乔治的心理防线却是连汤燕衣也无法攻克了。
乔治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他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皇甫华章干的。
他说他在m国是带走过时年,可是那是在皇甫华章的心理控制之下。他说这本是皇甫华章与警方之间的推理游戏,他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至于在亚洲的事,与m国警方无关。
他笑眯眯盯着汤燕衣:“皇甫华章已经死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死账烂,小衣,你还想怎么样呢?我知道你们没能亲手抓住他,没能让他在法庭上认罪
,是你们心里永远解不开的遗憾。那也不能因此,你们就对我紧抓不放,想让我成了他的替罪羊啊。”
汤燕衣冷笑一声:“我看不是你成为他的替罪羊,倒是你想把他变成你的替罪羊才是。”
就在此时,高城带詹姆士到来。
汤燕衣走出审讯室的门,与詹姆士错身而过的当儿,忍不住眯眼盯了詹姆士一眼。
她也发现了詹姆士与皇甫华章之间忽然倍增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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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兄弟俩相对。
乔治面对着单层镀面玻璃,他细细地观察完了弟弟,笑笑,又抬眼去观察那面大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