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外宾的步骤也不外乎那些,梁荷颂才坐听了一会儿就乏了。身边庄婕妤与尓珠修仪聊起来。
“皇上以家宴形势招待桑日国公主,分明是表示她是一家人了吧?!你说,公主是封嫔,还是封妃?”
“皇上的圣意我哪里知道,不过乌图雅公主身份尊贵,再怎么也是妃位吧。”尓珠修仪一五一十说,没听出来是庄婕妤是故意说给梁荷颂添堵的。
庄婕妤听了,瞟了一眼一旁的梁荷颂,乐了,探过身子来小声问:
“听说最近曦贵人在研读诗书,想必这些事也比姐姐们通透了。你说,皇上是会封公主为妃,还是嫔呢?”
瞥了眼庄婕妤那讽刺的意味,梁荷颂本不想答,但她盯得没完没了的,仿佛她不吭声就不罢休。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身边的谭修仪抢先道:“庄姐姐你莫胡猜了,皇上这么喜欢曦贵人,是不会娶那公主的。”
谭修仪说罢,往嘴里塞着片鸭舌。
梁荷颂没理睬,惹得庄婕妤没趣,低声说了谭修仪一句“就知道吃”,却不想惊动了淑贵妃,挨了一眼警示。
说到吃,梁荷颂才想起来——贤太妃呢?
这一眼扫去,梁荷颂可吓坏了!
透过珠帘,梁荷颂隐约看见一团毛茸茸的黑影,在桑日国国王、公主的席位边儿蹿来蹿去,而后静了一会儿,不见了猫。
咦,去哪儿了?
接着,那桌边儿国王的腋下空隙处,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黑爪,在钩国王盘中的胭脂鸭脯。那爪儿先是钩了一块,却不想钩了个鸭屁股,嫌弃的一抛,又去盘中钩了块儿满意的部位。
殿上,太后、皇帝正与国王聊着两国风土人情以及今后休战、和睦之时,忽然间殿中央飞了个油亮亮地鸭屁股,颠簸了几下、停在正中间……具是愣了!
数十道视线都集中在那鸭屁股上(好吧,最紧张的或许是那只鸭屁股)!
倒抽一口凉气,梁荷颂觉得自己心儿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然而透过珠帘缝隙,国王的腋下那小爪子还在摸索……
‘这不是双菱轩那成天卖蠢的黑猫么?’厉鸿澈眼尖,先于众人一下就看见了贤太妃的爪子——它又钩走了一只蜜蜡烤小鸡儿!
“呀,那鸡、那鸡活了!”另有眼尖的小太监也看见了。
厉鸿澈盯了那擅自说话的太监一眼,立刻就有人将那失礼太监暗暗捉下去了。
一则小插曲,好在有惊无险,倒是把梁荷颂弄得一身冷汗!
梁荷颂还在心有余悸,却没听清厉鸿澈的说话,以至于桑日国国王要向她赔礼,请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动静!
满殿人视线都集中在了珠帘后,心下暗暗说:好大的架子!国王赔礼,竟然都不给面子!
在座的几位没见过梁荷颂的王爷、王妃,也更加好奇起这位皇帝新宠——皇帝向来挑剔,也不知是什么女子,能够超越后宫努力五六年的美人,得到天子恩宠?
“曦贵人,叫你呢!”
直到被淑贵妃不悦、着急地低声提醒,梁荷颂才回过神来,忙碎步撩开珠帘去——
珠帘摇曳、叮铃脆声,蓝色宫裙好似一抹轻软的蓝烟,从明珠间飘来,接着便是那雪面、黑发,精致的五官难以挑剔出一点瑕疵。
她盈盈走来,淡淡然,未含笑,胜含笑,只让人觉得美,那双眸更仿佛桃花映水一般,有着一种自然的生机、灵气。
所有人中,属两人打量得最投入,一个是孝珍太后的亲儿子,十九王爷厉鸿皙,一个是桑日国一身红裙如晚霞的公主,乌图雅!
乌图雅险些认不出,这就是前两日菊香园中的那个素衣女人。
赔礼不过是形式,国王也不过碍于皇帝的面子送了幅婆娑族的民族画给她,不值多提。而后,康安年得厉鸿澈眼色念了梁荷颂的晋封圣旨。
“梁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德才兼备,贤良淑德,颇和朕心,今特晋封为曦嫔,以便常伴君侧。钦此。”
“谢皇上隆恩,臣妾领旨。”
梁荷颂抬眸,与厉鸿澈四目相接,各自都是微微牵了牵唇角,虽未言,却仿佛相通。皇帝不能喜怒形色,梁荷颂这些日子渐渐明白了些厉鸿澈的隐忍,是以并未多看龙椅上的男人——大晋的天子,款款退下。
‘皇帝竟然对这女人笑了!’乌图雅看着那纤细玲珑的倩影没入珠帘,眼中投下一片阴云。若他朝她为妃,这个什么贵人,一定是她眼中钉!
太后不满梁荷颂太得荣耀,微敛眉头。总觉得这女子是祸水!她才思量罢,转头竟见自己的亲儿子十九王爷厉鸿皙,正痴迷地盯着梁荷颂消失的摇曳珠帘出!
那不肖子!平日沾花惹草、不思上进就算了,竟还敢这么大胆……
贺舍见她脸色不好,轻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孝珍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碍。现在厉鸿皙羽翼尚未丰满,她如何也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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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对弈本是中土发明的,却不想对弈比试中,连输了三局!连厉哲颜、黎大学士都输了!而且婆娑的棋师还是个女的!一帮大老爷们儿如何不丢人啊。
桑日国国王颇有得意之色,与厉鸿澈说话也夹枪带棍的,有讽刺之意!
“大晋陛下,久闻大晋棋艺了得,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
厉鸿澈脸上染着一层冰霜,扯出一丝寒气森森的笑。“大晋乃礼仪之邦,崇尚礼让,国王现在恐怕还言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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