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司徒逸孤零零的站着。晌间身上的官服戎装已尽褪去,只着一身石青苏锦的常服,整个人愈发显得明朗温暖。
覃楠兮和阿萝略迎了两步,齐齐福身下去。
司徒逸见了,忙跨步上来,双手一探,稳稳扶住了覃楠兮。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才侧头对在旁的阿萝笑道:“起来吧!天色尚早,门又虚掩着,敲了半晌,你们都不理我,只顾自己两个嬉闹,我只好进来了!”
比及柳七,阿萝在司徒逸面前反而松懈些,听他这话,也不请罪,只点点头起身,笑盈盈的转到一旁忙碌去了。
覃楠兮悄然从司徒逸手中抽开双手,引他落座,罢了便站在他旁二尺之外,低头垂眸,默然无声。
阿萝手脚利索,片刻便端着一方漆盘并一对茗盏茶器款款上来。行到案前,却不像往日一般斟茶,只将漆盘放到覃楠兮面前。转而对司徒逸欠身拜道:“将军,先生那里的炭盆怕是须添新炭了,阿萝告退!”
司徒逸点头笑道:“若卿有你在身边,真是福气!去吧,转告若卿,明日一早,我去看他,有要事和他商量。”
“是”阿萝脆生生答道,起身退行两步,转了出去。
房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了。
然而,覃楠兮此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喉头微哽,万语千言是一个字都吐不出了。
她沉默,他却更沉默,起身立在她身前,不动不言,认真而安静的凝着她。看她低头摩挲着细瓷茗壶,看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捧起小小一盏碧绿茶汤,缓缓递到他面前。
他依然沉默,伸手接下了她手中的茶盏。
覃楠兮目光垂落,停驻在他石青的襟领上。娇小单薄的身形,拢在他的目光中。咫尺之外,他的呼吸清晰可闻,可他的沉默,到底是因为什么?
覃楠兮的心,好像一只夜行的小兽,极力蜷缩起来,微微的疼痛。难道,真如柳七所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她曾劝他“顺势而为”,难道他以为那是父亲的意思?
垂落的双手在袖底无助的交握,覃楠兮满心难过,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其实,除了“好好照顾他”几个字之外,父亲再未给过她任何指示。可是他会信吗?
竭尽全力,头却还是抬不起来,覃楠兮努力的张开唇,呢喃般低道:“逸哥哥……”
忽然,眼前一闪,细瘦的臂腕被他猛然拽住,一道强大的力道,几乎带着她离地而起。单薄的身子,飞一般撞进他的怀里,随即就被死死圈在了强有力的臂弯里。来不及出声,颤抖的唇,已被他牢牢的吮住。他紧紧搂着她,柔润的舌尖在她齿间缱绻缠绵,肆意舒卷着她的甜蜜,霸道而不容抗拒。他越吻越深,深得似乎是要独自吞噬她的所有……
覃楠兮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担心、惶惑、犹疑统统随着心,软软的融化。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任由他带着自己在绚烂地云霞中翻飞起舞。
朦胧中,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心跳,和仿佛梦呓般低而哀伤的一句:“楠兮,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