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米尔实在不好受,到处跑着,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反正只要是稍微停顿一下,就会有偷袭的敌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留下那么一些沃难兵的尸体又马上消失不见了。
部队的情绪很不稳定,到处都是抱怨声,要不是担心一落单会被干掉,早就全都跑散了。
就目前已经知道的,以前乘离州军和羌人两败俱伤时拿下的那些堡垒已经几乎全乎丢掉,这对手到底是谁?以情报分析来说,绝不可能是洛严,他的风格与此迥然不同。但除了他,还有哪个山城将领会用这样看似疯狂,其实相当厉害的战法呢。
隔着一个山坳,歇息着江元修的部队,他也相当的疲劳,每次都要抢在敌军之前,而且步兵的脚程要赶上骑兵本来就非常勉强。与对方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近了容易受到攻击,毕竟在兵力上远远处于劣势;太远了无法对其实施有效的监控,多数时候江元修都是根据自己的推测,在敌军尚未行动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下一个作战目标。
而且神奇的就在于,对方好像就跟接到江元修命令一样,下一个抵达地点必然是在江元修的计算之内,即使米尔出于一种惑敌的需要,有时候故意选择看似不可能的目标,也总是落在江元修的计划中。
部下们已经把江元修当成神来崇拜了,从未见过这样的长官,跟着他,就好像对手是个孩子一样,怎么跳都跳不出长官的计算。当然,想要跟随着这个神话一样的长官,就得付出比其他战士更多的努力,这样的长时间超速度奔跑,不是一般的战士能承受得住的,有些战士真的就累死在路上,看得出,长官也累得够呛,但他实在是太?强了,不管多累,总是第一个缓过来,第一个投入战斗的。
整个河套地区的地理形势,完全都深深地印在江元修的脑海之中,他向来最感兴趣的就是研究地图,自从参与大雁战争之后,整个地区的地图他都硬背了下来。不少时候,江元修团队都是直接穿越人迹罕至的小路,事实上比对手节约了太多的路程。
“那边情况如何?”江元修询问道。
一个联队长马上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次将,已经准备好了!”
江元修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在地上轻轻一砸,沉声说道:“该收网了,众将士听令,砍掉所有敌军派往南面的斥候,北面给他们留个口!”
“可是!……”那个联队长嗫喏着,却不敢大声反驳,江元修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对他解释:“你没听错,是砍掉所有南面斥候,北面留口。”
“是!”那联队长不再怀疑,马上赶去传令并执行。
“将军,我们往南面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报的,不过北面回来的斥候说道路通畅,没有发现敌踪。”沃难军中斥候头目正在给米尔汇报侦察回来的战报。
“嗯?”按此情报,本应北面突围是最理想的,但米尔实在是被打怕了,对手没少用这种手段戏耍他,害他好几次着了道,甚至有几次连中军营都因为遭受埋伏遇袭,差点被对手生擒。
“不对,肯定有诈!”米尔自言自语地咕哝着,突然他眼中神光一闪,对手不让我走的方向肯定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他大喊道:“传令,不对往南面前进,用最快速度,先赶到天风原,我就不信在大草原上步兵还能战胜骑兵!”
天风原是河套地区最大的草原,一望无际,地势相当平坦,是骑战的天堂。米尔已经猜测出来,对手正是不愿意让自己的部队到这个利于骑兵的地形中去才故弄玄虚。
此后的发展也确实如米尔所料,除了刚开始有遇到小股山城军阻击之外,一路上都还算风平浪静。
沃难骑兵终于踏上了天风原,在这片草原上,他们做为骑兵队伍的骄傲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一个个像刚灌饱了水的禾苗,渐渐地抬起本来萎靡而低下的脑袋。
天风原的末端,新化堡,江元修带着他的五百多人整整齐齐地列阵而立,当远方逐渐展露出沃难军旗时,江元修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战士们对长官的神机妙算已经是不再惊讶了,长官要对手到天风原来,对手就一定会来,错不了。
血麟战旗在对面飘扬着,米尔倒是已经望见了,不过,难道说一直纠缠着自己的只有这么些人吗?这只有半个团队啊,身边剩下的沃难兵还有至少五万。
但是,终于还是被对手给算计了,看对面这严阵以待的阵势,就知道这次又上当了。
绝对不止这么些人,米尔右手一抬,制止了想要快速冲锋的部队,他甚至有点想往回撤,可惜的是这个命令不能下,因为只是这么点敌军就撤退,还是在这样有利的地形之下,部队不会听从自己号令的。甚至会把米尔当成懦夫。
沃难军已经群情激奋,一个个擦拳磨掌地要求冲锋,好吧,先试探一下。
“齐诺斯灭尔干,带你的联队先行冲锋!”米尔谨慎地让部下先行冲锋试探。
“得令!”这个将领得意地跃出阵前,往后一挥手,他的联队跟在他身后嗷嗷叫地往江元修团队冲锋过去。
面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骑兵队,山城战士毫无惧色,严守着本阵。
他们一动不动。
骑兵越来越近了,沃难骑兵一个个身体贴近了马背,像风一样地呼啸而来,手中的弯刀在空中挥舞出可怕的声响。口中发出尖利的唿哨声。
一里,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