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舌头。

“你们皇帝手下,也不缺我们这样的蠹虫。”如斯瞧傅韶璋不住地吐舌头,只觉有趣得很,吐出枣核就盯着他笑。

傅韶璋拿了帕子擦了擦舌头,凑过来问:“那军火是火炮火枪?这玩意那么值钱,值当跑去海外买?”

“当然值钱,不然怎么把我们那太后老佛爷赶出了京城?”如斯瞅着傅韶璋的脸,推敲道:“这笔钱,你也想赚?”

“谁跟银子有仇不成?”傅韶璋一笑,盘腿坐着,探着身子瞧如斯,“难怪你一直把我往坏处想,原来你这蠹虫就没怎么接触过正经人。”

“胡说!”如斯立刻坐起身来,“我们那顶大的官,相当于丞相这么大的官的府邸,我也常进常出。怎么没见识过正经人?”

“那这些正经人素日里都干点什么事?”傅韶璋反问。

如斯笑道:“还不是跟你一样,打牌、听戏、买古董。”瞧傅韶璋脸白了,又笑道:“也有例外的,譬如我哥那样留洋回来正经地开厂赚钱的。”

傅韶璋听得气闷,指着如斯鼻子道:“你们的皇帝都没了,还有心思赚钱,这也算正经人?若我说,大丈夫就该跟帝王共存亡。”

如斯嗤笑一声,握着傅韶璋的手指道:“我们可没人想护着皇帝。”

“不成体统!”傅韶璋摇头晃脑一番,用力地啃着莲子,宛若老学究般,对着如斯把那天地君师的话在如斯耳边念叨了一回,瞧她无动于衷,便吐出莲子,吃着花生问:“就没人说你不成体统?”

如斯仔细想了想,笑道:“有自然是有,但谁耐烦理会他们呢?说我的人,若是男人,这些男人在外头包戏子养外室的事,谁不知道,认真说起来,还不知道谁更没脸呢;若是女人,她们还要仰仗我给她们内部消息,叫她们赚快钱呢。”

“斯文丧尽!”傅韶璋“为古人担忧”地摇头晃脑,气得七窍生烟,“这赚快钱,是放印子钱?”

“这倒不是。”如斯怕扯出一段傅韶璋听不明白的话,便干脆地不说了。

傅韶璋靠着枕头,不住地冷笑,只觉如斯那世道太糜烂不堪了,亏得他有定力,不然指不定也要被如斯带进那糜烂的世界里……瞧如斯说着话,已经躺在一堆花生里睡着了,拿着手拂开贴在她脸颊的碎发,也钻进被子里,瞧她依偎过来,便将她搂住。

“醒一醒!”傅韶璋忽然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如斯迷迷糊糊地醒来,疑心傅韶璋要问她的年纪,亦或者找过多少男人……

“那丝袜,买得人多吗?”

如斯一扯被子,蒙着头接着睡。

傅韶璋枕着手臂,心绪被如斯的话搅合得一塌糊涂,竟是听着外面的更声睡不着了,瞧如斯睡得踏实,想着明儿个她这衣裳被进来伺候的宫女瞧见可不好,于是下了床,去屏风后去取了她的衣裳,就着大红蜡烛给她穿上;瞧见她不耐烦地动弹了一下,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忙拉了被子把她盖住。心猿意马间,忽然瞧见床上到处都是渣滓,便一点一点地把花生壳、桂圆壳收拾了去。

这一夜的忙碌就这么过去,等宫人走来开门时,不但坐在龙凤双烛下的傅韶璋衣衫整齐,就连躺在床上的如斯发髻、衣裳也没见如何的凌乱。

“娘娘?”九儿走进来,望见如斯衣衫整齐地躺着,诧异了一下。

“娘娘?”绿舒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如斯一下。

如斯睁开眼,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傅韶璋,听他无声地吐出“蠹虫”两个字,也不气恼,坐在床边向头发上一摸,摸到她迷迷糊糊间被傅韶璋整理过的发髻,忍不住一笑。

“咦?”九儿诧异地瞧着干干净净的床铺,在床尾找到一块洁白的白帛,便拿给跟进来的太后那的简嬷嬷看。

简嬷嬷瞅了一眼如斯、傅韶璋。

傅韶璋依旧在椅子上端坐,如斯正张手叫绿舒帮着更衣。

简嬷嬷收了那白帛,走到傅韶璋身边轻声问:“殿下莫非……”不会?

“就这么拿给太后瞧吧。”傅韶璋道。

简嬷嬷忙看了一眼九儿,低声道:“殿下,不如叫九儿弄点血在上面……”

“不用。”

“是。”简嬷嬷瞧是傅韶璋不乐意,走到床上来来回回地瞧了,没瞧见欢爱过的痕迹,心里一个咯噔,想起睿郡王大婚的时候就是那么回事,赶紧地就去寻太后。

“糟了,这下子外头人可有话说了!”九儿着急道,着急着,却瞧只有她、绿舒,并另外两个宫女急得了不得,两个正主没一个着急的。

“我来画眉。”傅韶璋说着,走到梳妆台前,望着明镜里的如斯又低声骂了一句,“蠹虫!”

如斯皱了下鼻子,冲镜子里的傅韶璋一笑,放心地把眉笔交给他,却瞧傅韶璋一笔便画歪了,便夺了他手里的眉笔,擦掉那一点,自己个接着画。瞧着没多少脂粉在脸上,但总算有点少妇的味道。只是,一站起来,那红色的宫装下略显瘦削的身子骨,又把那少妇的味道减淡了。

“去见了皇祖母、父皇、母后,咱们大大方方地去泰山玩去。”傅韶璋道。

如斯扯着长长地宫装,笑道:“连我母亲一并带去吧,她昏昏沉沉的,就怕我一进宫,就没了小命呢。”

“也好。”傅韶璋答应着,瞧她都收拾妥当了,拉着她的手就向外头跑。

“哎——”九儿、绿舒叫了一声,见前面的一对新人跑着,便忙提了裙子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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