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瞥了一眼那一言不发,从始至终仿若置身事外的男人,突然说不出的恼恨。
“如果我知道,当初我救的那个人,有朝一日,竟然是与叛军勾结,领兵攻打我朔安国的罪魁祸首……”
忍不住冷哼一声,夏以沫恨道,“我不仅不会救他的性命,而且,在他落水的那一刻,我就当再扔几块石头下去,必定让他尸沉水底、葬身鱼腹不可……”
她脆生生、活泼泼的嗓音,如珠玉落盘,在凛凛寒风当中,显得格外清亮。
此言一出,夏以沫甚至能听到一群远远站着如布景一般的离国大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那向婉儿更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个女人……好不恶毒……”
夏以沫连瞅都不瞅她,只是径直去看那宇文熠城的反应。却见他一张俊颜上丝毫不见半分的恼羞成怒或者气急败坏,凉薄的唇角,甚至还似有若无的噙着抹玩味的笑意,倒仿佛觉得她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一样。
夏以沫那些因着逞的一时口舌之快的解气之感,瞬间烟消云散。
正暗自懊恼,向婉儿却突然像一只邀功的花孔雀般奔回了那宇文熠城的身畔,“陛下,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
越说越气,女子更是将一对描的精细的柳眉险些挑到了天上,“这个女人,她竟然想要害死你……”
面对她兴奋异常的指摘,夏以沫甚至没有费心掩饰自己的表情。
这样的反应,落在向婉儿的眼里,自然是认为她默认了自己的指控,刚想再接再厉,继续火上浇油之时,却听被她缠住臂弯的男人突然淡淡开口道:
“可惜的是,唯一的机会,被她用来救了孤……”
向婉儿哪怕再迟钝,此刻也听出来,面前的男人这么说,就是不打算追究这个姓夏的女人了,自然十分的不甘心,“可是……”
“婉儿姐姐……”
上官翎雪柔声劝道,“我想,夏姑娘方才所说的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毕竟大婚之日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夏姑娘心中怨怼,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并非真的存了想要害死陛下的心的……”
看得这般通透,又是这样的善解人意,夏以沫不由的对这身为宇文熠城最**爱的俪贵妃上官翎雪,又多高看了几分。
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抬眸,上官翎雪向着她浅浅一笑。
只是,自觉当众被驳了面子的向婉儿,自然极之不满,遂呛声道“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她存了什么样的心……”
话音未落,她面上却如川剧变脸一般瞬间堆出一副娇滴滴受了委屈的模样,向着她身旁的宇文熠城娇声唤道,“陛下……”
“好了……”
宇文熠城打断她,一张刀削斧砍般的俊颜,却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向婉儿一下子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一时倒也不敢造次。
“婉儿姐姐……“
上官翎雪站出来替她打着圆场,“陛下与一众将士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想来也该累了……“
如此一来,纵那向婉儿再不满,此刻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陛下,不如早些回宫歇息吧……“
转首对住面前的男人,上官翎雪轻声道。不过平常的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仿佛笼了无尽的绵绵情意一般。
“是呀,陛下……”
一旁的向婉儿也赶忙不落人后的道,“妾身早已吩咐御膳房备下了你平日里最喜爱的菜式,回去之后,婉儿服侍你用膳……“
一边说,一边占有欲十足的紧紧挽住了男人的臂弯。
宇文熠城也就任由她挽着。只是,一张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回宫吧……”
夏以沫站在后面,瞧着他们一家三口恩恩爱爱的往城门走去,一动也没动。望着面前巍峨的皇宫,她突然有些恐惧,不知道走进去之后,里面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宇文熠城脚步一顿。
“谷风……”
男人头也未回,吩咐着一旁的侍卫,“带夏姑娘回她的住处……”
“是。”
被他称为“谷风”的年轻侍卫,躬身领命,旋即走到了夏以沫的面前,如他主子一般面无表情的道,“夏姑娘,请跟属下来……”
夏以沫没有动,“阿轩呢?他要住到哪里?”
宇文熠城仍是没有回头,只冷冷道,“他自有他的去处……”
这便是她能得到的所有回答了。
显然,扔下这句话的宇文熠城,不打算再跟她多言什么,只是不经意的牵起上官翎雪的手,温声道,“走吧……”
那样和缓的甚至仿佛带一丝柔情的嗓音,全然不似他对着旁人之时的冷淡。
被他温厚大手牵住的上官翎雪,回以甜美一笑,四目交投,犹胜过千言万语。
夏以沫远远望着那一男一女携手并肩远去的背影,虽然他们的身旁,还有向婉儿,还有其他一众大臣侍卫与婢女,虽然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存在,但在夏以沫的眼中,所有的人,在这一刹那,都仿佛模糊成无关紧要的背景,整个世界,只有这一男一女一对璧人……
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都有这样的感觉,想来此刻那十指相扣的宇文熠城与上官翎雪更是如此吧。
夏以沫不由收回了目光,四处望去。可是,茫茫人海,她的良人,她的司徒陵轩又在哪里呢?只怕,自己与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