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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沫强迫自己拉回了思绪。可是,她又该想些什么呢?脑海里混沌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翻搅着她一般,头疼欲裂。

最后一杯冷茶,也被她喝尽,天边月色如洗,洒下一地碎银子般的流光。

夏以沫怔怔的仰着头,仿佛天上那半阙冷月是多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茫然的向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脚步虚浮,漫无目的,犹如夜色掩映下的一只失魂落魄的野鬼。

不时有因今日的大婚而领到赏的宫人从她身畔经过,看到她,满脸的洋洋喜气便瞬时一僵,大抵是碍于她如今仍是这宫里的娘娘,神色尴尬的向她行了礼之后,就匆匆的走了……直到那些人走了很久之后,夏以沫仿佛还能够听到随风飘来的、他们对她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声声议论……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脚步顿下的时候,抬眸,茫然望到不远之处被大红灯笼掩映下的巍峨宫殿,鲜艳喜绸装点的匾额上,行云流水的着“延禧宫”三个字……那是新封的和贵妃的寝宫……也是今日宇文熠城与阮迎霜的婚房……

望着那刺目的红色,夏以沫只觉眼底生疼。就像被极粗粝的沙子,揉进了眼眶里一样,越是想要看清,越是磨的疼痛。

她就那样呆呆的站了那儿,站了许久。夜风清幽,沉默的从她身边吹过,脸颊处一片冰凉。夏以沫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指尖便携出一片水泽。

她望着指尖的湿意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将手势垂了下去,宽大的衣袖遮盖下,手指紧握,留的青葱似的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掐出一道道鲜艳的血痕。

又站了片刻,她才想起来,这里不属于她,她应该回去……只是,僵硬的冰冷麻木的双腿,还未来得及抬起,夜色里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撞进她的鼓膜里……

像是摄人魂魄的一道咒语,将夏以沫定在原地。她想要转身的动作,就那么僵在那里,眼睁睁的向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清亮月色下,她看到那人缓步行来,身姿忻长,毓秀挺拔,如翩翩玉树,幽幽夜风将他衣袂吹起……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猩红喜庆袍服,自双肩往下织锦绣纹的都是金丝蝙蝠团花,腰系一条松香色弹墨嵌玉腰带……

夏以沫忽而记起,她从来没有看过他穿红色衣衫的模样……这样浓艳热烈的红色,如火如荼,总带有几分阴柔,偏他是个挺拔高大的男子,背直肩宽,猿臂蜂腰,生生撑开了气势,缓步慢行间,一派轩昂英气溢于身畔……

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子。

只是,他却不是她的。

他是今日的新郎官,是他人的夫君……

这一身大红喜服,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与旁人一起穿……而她与他,从未有过……

她和他曾有过的洞房花烛,却从来没有喜堂、没有交杯合卺,亦没有软语爱怜……他对她,有的只是深深的伤害与强迫……

那时,本应是一个女子最幸福的时刻,他带给她的,却只有疼痛……是呀,他与她之间,那样不堪的开始,又怎么能够希求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呢?

所以,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吧。

垂在衣袖里的手势,被攥的极紧,夏以沫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甚至忘了躲藏,忘了应该落荒而逃。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男人即将踏入延禧宫的脚步,一顿。他微微转眸,目光凝向她。清俊面容,在泠泠月色下,一丝表情也无,似落了细雪的冷玉。

这一刹那,夏以沫突然觉得他离得自己是这样的遥远,似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时间的洪荒,隔着他与她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穷尽一生,他与她,都再也走不到彼此的身边……

有满脸笑意的喜娘,兴匆匆的迎出来,在宇文熠城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喜气洋洋的提醒着,“陛下,吉时已到……贵妃娘娘正等着您揭盖头呢……”

夏以沫望着那个男人在喜娘的提醒下,淡淡将落在她身上的清冷目光收了回去,墨染般漆黑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望着她,就仿佛望着这世间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

转身,男人缓步踏进了装点着一片喜庆红色的延禧宫。

所有的力气,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仿佛随之被抽了去,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夏以沫无意识的抓紧一旁苍老的油桐花枝。

不晓得何处吹来一阵狂风,油桐花摇曳**,纷飞出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花盏飞扬中,女子一脸苍白,手指紧握住一株苍老油桐花树的树干,目光怔怔落在那个渐去渐远的身影上。

她定定的站在那儿,定定的瞧着他,冰冷的双腿,似乎想要走近一步,却又不能迈近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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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第129章 大婚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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