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一顿,盈盈笑意漾在眼角眉梢,状若不经意的在对面的宇文烨华和坐在上首的上官翎雪身上转了转,“……毕竟,像谦王爷与俪妃娘娘,都已经相识了那么久,甚至早过陛下与俪妃娘娘相识的时日……俪妃娘娘甚至还差一点成了谦王爷您的王妃……”
轻叹一口气,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方才的这一番话,在如今死寂如坟墓的结心阁内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又充斥着众人怎样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夏以沫悠悠的继续道,“……谦王爷与翎雪姐姐这样的情意……到如今谦王爷当着众人的面,也都是恭谨的唤翎雪姐姐一声‘俪妃娘娘’,更何况夏以沫与谦王爷这样泛泛的交情呢?实在当不起谦王爷的那一声‘沫儿’……”
一字一句,像钝刀子一样捅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宇文烨华怔怔的站在她面前,想要开口,唇瓣张翕,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夏以沫却在这个时候,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似突然记起了某件有趣的事情一般,嫣然笑道,“当然,称呼这种东西,叫什么也无所谓……就比方说,当着咱们的面,谦王爷口口声声恭谨的唤着翎雪姐姐为俪妃娘娘……若是背着人的话,咱们就不知道,谦王爷会唤翎雪姐姐什么了……”
偌大的宫殿里,一时沉默的诡异。夏以沫的一番话,无疑像是砸进暗流汹涌湖水中的一颗巨石,搅起滔天巨浪。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的眼光,在宇文烨华和上官翎雪之间几番流转,到最后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个始终一言不发,高高在上的男子。
宇文熠城却是神情淡淡,在夏以沫说出那些话之时,一双墨染般的寒眸,始终讳莫如深的落在她身上,濯黑眼瞳,沉的没有边际。
夏以沫递到唇边的青瓷酒杯,指尖就是一顿。敛去心底浮起的那一丝莫名涩痛,对宇文熠城灼灼凝向她的视线,只作不察。
阮迎霜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渐渐腾起一股邪火,莹白指尖携起斟满的酒杯,一仰头就灌进了喉中,清冽酒气,衬得她雪白容颜越发娇艳,一双明眸,斜斜睨向夏以沫,“照沫儿姐姐方才所说……貌似俪妃姐姐在入宫之前,曾与谦王爷有过一段情……是这个意思吧?”
夏以沫眼眸微抬,懒懒一笑,“这就要问俪妃娘娘与谦王爷了……”
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上官翎雪唇畔勾起半阙弧度,隐在夺得千峰翠色的青瓷酒杯后,似笑非笑,仿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半分的关系一般。
一片诡谲的沉默中,便听到顾绣如柔婉嗓音,轻慢的响起,“说到这儿……本宫倒想起一件事来……”
美目流转,在望过来的一众各色眼光里眄过,最后悠悠落在了上官翎雪的身上,“记得有一天,夜已经极深了,本宫一时睡不着,就想带着丫鬟去御花园走走……哪知却无意当中,正撞见俪妃妹妹和谦王爷在流觞亭里说些什么……因离得远了,本宫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着后来俪妃妹妹和谦王爷抱在了一起……像是俪妃妹妹不知怎的提起了伤心事,谦王爷正在安慰她一般……”
话说的轻巧,就仿佛提及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般。落在席上众人的耳朵里,却又是一番巨大的波澜。
最先反应过来的瑜贵人,就像是被惊着了一样,讶然重复道,“抱在了一起?……娴妃姐姐是说,俪妃妹妹当时和谦王爷就那么抱在了一起?这……”
一双水汪汪的杏子眼,也不掩饰的在上官翎雪和宇文烨华之间来回睥睨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一旁的向婉儿,自是更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眼中现出一抹狠色并一抹讥诮之色,落在上官翎雪的身上,“我就说,本宫一直看着俪妃妹妹和谦王爷之间不对劲呢,原来他俩之间果然有这么一番不可告人的龌龊关系……”
一转脸,难掩兴奋的就望向对面端坐高位的男子,“陛下,上官翎雪和谦王爷犯下了这么恶心的勾当,分明是不将陛下你放在眼里啊……陛下,你可千万不能放过这对奸、夫淫、妇……”
话音未落,握在宇文熠城手中的青瓷酒盏,却蓦地搁回了桌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向婉儿心中咯噔一跳。闭了嘴。
但是,那方才从她口中兴匆匆的咬出的“奸、夫淫、妇”四个字,犹回荡众人耳畔,余音袅袅,掀起一池波澜。
偌大的宫殿里,一时静极。
一丝声音也无。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紧绷的空气,似凝成了一根弦,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婉妃娘娘……”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里,一直没有做声的宇文烨华,此时缓缓开口道,“请婉妃娘娘慎言……婉妃娘娘如何说本王都没有关系,只是请不要诬陷俪妃娘娘的清誉……”
“况且,本王与俪妃娘娘相识一事,皇兄原本就知道……”
语声一顿,男人温润眸子,静静望向那端坐高位的一国之君。
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