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予当时不置可否的就同意了。任何一个人都有上进的心思,她没那个心思去考虑素雅的意图,也没觉得有必要去细细盘查。
没想到,任何一点疏漏,就会变成一个渐渐蚕食人心的黑洞。
薛茗予觉得心脏被人捏住了一样,她努力镇定自己,她要听无忧怎么回答。
院子里正好没有人走动。主子就她一个,这个院子的厢房,住的是无忧无暇。薛茗予觉得这种没有人走动的寂静特别的让人心慌。
无忧鼻音浓重,声音像感冒了一样有点嘶哑,“快用鸡蛋给我好好敷敷眼睛,不够就让灶上多煮几个。我就是气……你说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王妃对我最好了,我是要服侍九爷的人,王妃怎么也不给我求求情……”
薛茗予好似忘了怎么呼吸。她扶着墙的手指太用力都有些发白颤抖。
“您可别再气了。九爷可是寻常都不正眼看任何人的,”素雅“嗤嗤”的笑起来,“戏文里不逗是说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么……”
无忧好似很是娇羞,又羞又气的要去扑打素雅,“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还知道君恩了……不过,等我做了姨娘,你就不用担心再被发配到地锦堂了。”
“嘿嘿。那奴婢就先谢过姨娘的大恩大德了。”
“嘻嘻……你还说,羞死人了……”
屋子里素雅谄媚奉承声,和无忧羞恼打闹声,声声都似那钝刀子,一下下的在薛茗予心口磨蹭着。
薛茗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她并没有泪流满面,虽然当时眼睛里溢满了湿气。她也没有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虽然心里像是塞满了干涩的棉花。
遇到无暇诧异迎面走来,“王妃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无忧她怎么样了?”薛茗予还能挤出一个笑来,随口就能含糊过去,“我渴了,回来喝点水,有空再去。”
“那您等会,奴婢这就去。王妃今天要不喝点玫瑰花茶?您小日子快了。”无暇笑笑,最近薛茗予喝茉莉蜜茶比较多,但是绿茶性微凉,她刚近身伺候时无忧就提点过她和无尘无垢,王妃习惯在小日子前喝点玫瑰花茶疏肝理气,调经养颜。
“好。”薛茗予微微一笑,她往流苏寒玉美人榻上一趟,顺手拉了月白湖绸薄被盖在肚腹上。这些养身的习惯,真的好像溶入了她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间。
无暇端了玫瑰花茶进来看见薛茗予歪在美人榻上,有点奇怪,她轻轻放下大红漆托盘,放低了声音,“王妃,茶来了。”
“放着,我一会儿喝。”薛茗予没有转身。
无暇迟疑了一下,上前将薛茗予腰间的月白薄被拉得平整一点,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听得屋里没有了人,薛茗予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她心里像是堵得没有缝隙一样难受。
无忧,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念头?
怪她,她给无暇无尘选人的时候,总想着等陆伯回来,总是没有听出无忧次次说要留在她身边的话外音,连太夫人提醒她别好心办不了好事她都没有重视起来,她一直都没有和无忧说过一句明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