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雅这样心思不纯的二等丫头,都能捕风捉影去奉承,她这个主子,却跟瞎子一样。
可是这个时候自责有什么用。不是打翻了一杯茶,重新沏一壶就好。一个念头在别人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你怎么知道那种偷偷窃喜心怀忐忑的憧憬,说能抚平就抚平呢。
允了无忧?怎么可能。薛茗予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不说,覃纭修也不会答应。
拒绝无忧?这就是薛茗予现在平静表面掩藏的矛盾和痛楚。打破了无忧的幻想,她们却再也不能是当初那一对相互依靠的主仆了。
米里面有沙子,哪怕只有一粒,你吃每一口饭都会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薛茗予无比痛心。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愚蠢过。即便是月炼突然成了炼姨娘,她也能第一时间提醒卫妡冉别在孕期疏忽了防范。即便是个个都在犯愁八王府纳进张侧妃会添了臂膀,她却能看出与其防范不如促成同盟了再一点点破坏掉。
不过是一个丫头,有了肖像覃纭修的心思。她怎么就跟断了臂膀一样心痛得无以复加了呢。
薛茗予脑海里不断的在重复一句话。为什么是无忧?
为什么是无忧?
为什么是无忧……
……
她照常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去木栀山房转了一圈,挑了几盆花去嘉槿堂给覃纭修换上。可是薛茗予觉得自己这看似如常的一天,却只有浑浑噩噩一个感觉。
她没再提去看看无忧的话。
只是到覃纭修下衙的时候,薛茗予在垂花门站着等他的时候,无忧低垂着眼睑从抄手游廊走过来了。
“王妃,”她不敢抬头看薛茗予的眼睛。
“嗯,”薛茗予点点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请了一天假么?怎么过来了?”
无忧还是低垂着头,“奴婢来陪您一起等王爷。”
薛茗予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之前她每天和万管事热火朝天的讨论酒楼的事情时,无忧也总是掐着点儿说,“王妃您忙着,奴婢去垂花门等着王爷。”
她想起来,她早上早起送覃纭修出门的日子很少很少,大多数都是覃纭修不忍心吵着她,静悄悄自己出门去。那是不是,每个她不在的时刻,无忧都这样在这垂花门送覃纭修?等覃纭修?
薛茗予深吸一口气,“不过是罚你一次,你就不敢抬头跟我说话了?”
无忧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薛茗予,又很快垂下眼睑,咬着嘴唇。“奴婢没有。”
她明明不敢直视,她还说没有。
这早已不是当初对她知无不言的陆小花了。
覃纭修在垂花门下马时,习惯性的将马鞭丢给身后的执剑,他将身上的披风一拉,正准备丢给薛茗予身边的丫鬟时,斜斜伸过来一双素手,“我来拿。”
薛茗予浅浅的笑,自顾接过覃纭修的披风搭在手腕上,就像没看到无忧不解的神情。
“王妃,我帮您拿。”无忧急急说道。
“不用。”薛茗予淡淡说道,就被覃纭修牵着往前走了。
无忧失落的在后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