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默然不语,一股前所未有的伤感涌上心头。他从小与父母分离,确是亲缘极淡,平日在派中修仙习剑,心里早把同门的师长和师兄弟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今日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仍是止不住的伤心难过。
韩北旷望着他,长叹道:“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如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生顺遂……”
紫英收敛悲容,低声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明白了……”
韩北旷笑了笑道:“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两位,这些天来一直照顾我家丫头。丫头,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见到你,觉得很高兴……”
菱纱幽幽道:“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不知不觉,竹筏已漂至了那道光屏边缘,韩北旷摇摇头,叹道:“时候差不多了,前面就是阳间,你们该回去了……”
菱纱不舍地望着伯父,道:“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仍然要去找长生之法。我还是不会放弃,哪怕让他们多活一天也好!”
韩北旷叹道:“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看着菱纱身后的三人,长笑道:“十几年不见,丫头你出落得这么漂亮,可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这三个都不错啊!哈哈!”
菱纱脸上一阵羞赧,害羞道:“伯父,你——!”
却见韩北旷手中长篙一撑,竹筏平平地漂过了那道光屏,四人为刺眼的白光笼罩,光屏的那头传来韩北旷的呼喊声:“丫头,好好活着吧!”
眼前白光消逝,三人只觉足下一实,已是站在了河岸的码头上。河面上风平浪静,空空地没有一条渡船,韩北旷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身后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牌楼,上书“酆都”两个大字,天空中灰蒙蒙的,将整座酆都城也蒙上了一层沉重的影子。
菱纱悲从中来,向河而泣:“伯父……呜……”
天河也觉得心中无比沉痛,轻声对她道:“菱纱,你、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也好难过……”眼眶竟也湿润起来。
菱纱抽泣着,问道:“你……你又难过什么?”
天河喃喃地道:“我说不清楚,这次去鬼界,听到当年的那些事,我好像变得都不是我了……原来,娘最喜欢的人,不是爹,而是……当年的事,爹和娘真的好可怜……”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鼻子一酸,低下头去。
菱纱擦了擦眼泪道:“我也觉得……为什么许多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紫英忧郁地望着他们两个,心中暗暗叹息。
过了许久,紫英叹道:“……菱纱,天河,我们走吧,回琼华派去,进入妖界见一下梦璃。不管……她是人是妖,总要再见她一面,我们才能放心。”
天河点点头,转向莫尘道:“莫尘,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莫尘摇摇头,道:“不了,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就先离开了。”说罢,向着三人道了一声保重,带着火儿转身离去。
众人微微失望,天河忽然道:“紫英!那把剑你还没有送给莫尘呢!”
紫英微微一愣,也是忽然记起此事,道:“只因当时事情仓促,倒是把这件事忘了……”顿了顿,摇头道:“日后再见之时再说吧……”
日后再见之时,只是日后再见,还能如现在这般平静的相处吗?
天河道:“好吧……那我们回琼华吧。”却见菱纱仍然面河而立,低着头,两肩微微耸动,似乎仍在哭泣,心里一阵难受,走到她身后,涩声道:“菱纱,别难过了,看着你伤心,我、我的心就……无论怎么样,我、我都会陪着你的!”
菱纱忽然转过头来,她眼中仍有泪光,定定地望着天河双眼。天河被她瞧的一怔,有些拘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菱纱望着他,心中陡然间涌起一股温暖,是那种毫不陌生的带着些傻气的温暖。一直以来,天河都是那样朴实而诚挚,无不带着他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自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这份温暖,欣喜地沉浸在其中,感受着那份以前闯荡江湖时没有的温情与欢乐。
这份温暖,也许就是……
菱纱擦干脸上的泪痕,忽然轻轻地对他说道:“天河,我想……你陪我去做一件事好吗?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天河一愣,道:“行啊……不过,是很急的事吗?”
菱纱点点头:“嗯,如果我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天河心中一痛,不太高兴地道:“菱纱,别乱说话!”
菱纱凄然地笑了笑:“不,我知道自己的宿命……老天不会再给我太多时间了……”
紫英缓步走过来,问道:“什么事?不需要我帮忙吗?”菱纱看着他,神情极为犹豫:“嗯,你来也好……不,紫英你还是别来了……”紫英听得一愣,天河急着问道:“菱纱,到底是什么事?”
菱纱低下头,轻声道:“其实……刚才看着这条河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想伯父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以后就再也不盗墓了。”
天河听得一惊,急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还要去盗一次?!”
菱纱点头道:“嗯,可那是有原因的嘛~你,可以陪我去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