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冷眼追了过去,俯瞰着伏在地上的公孙小婵,邪笑着,“卫长公主长得貌美如仙,见你哆嗦成这般模样,恐怕会以为你觉得她相貌丑陋。”
说罢,一声长笑,似欢似悍,只笑的公孙小婵心中发毛,不敢多说一个字。
“大人,我这姊妹生性胆怯,没见过大世面,方才见公主驾到,一时紧张,乱了章法,望大人恕罪。”锦绣在一旁镇静自若的缓缓道着。
公孙小婵睨了一眼锦绣,心中暗中佩服,“我这右屠耆王王庭里长大的公主,遇到长安的权贵,都没有你这般镇定从容,看来,锦绣的身份却不是一般女子。”
“是么?”霍去病拖着长音,眼中尽是猜不透的笑,看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公孙小婵,如一团瑟瑟初生的雏鸟,抖落着羽翼。
“今天出门真是忘记看黄历,这个该死的大冰块,怎会这般阴魂不散。”听着霍去病阴阳怪气的饿声调,公孙小婵心中默默嘀咕。
心中怒火被猛地点燃,惹得公孙小婵跨步起身,漆黑的瞳孔中迎上霍去病浩若星瀚威的乌木眸子,这一迎,只觉得天地皆静,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站在霍去病如高山稳重的身姿前,唯剩下脑中铺天盖地的轰鸣声和犹如鹿撞般的急促心跳。
看着怔怔的公孙小婵,霍去病不由觉得样子好笑,眼神灼灼难挡,打趣道:“本将军真的有这般耐心寻味的容貌,惹得姑娘口水都要下来了?”
公孙小婵被这一戏弄,只觉脸颊嫣红,一颗石子落了心池,晕起一圈圈无数的涟漪,还嘴道:
“大人,公主美若天仙,气质脱俗,在民女心中,从不敢亵渎公主的尊贵,倒是大人,如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会觉得民女在亵渎公主尊贵?”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黄鹂,真不怕本将军将你抓起来,充了军粮。”霍去病一脸无赖,原来犀利的深眸中忽的间泛起了桃花般的暧昧,饶有兴致的看着公孙小婵。
公孙小婵本是凭着一腔冲劲与霍去病对视,被他这样上下打量一番,不觉像漏了气的皮球,缓缓低下头来,心中如小鹿乱撞。
“大人,卫长公主唤您过去。”公主身边方才趾高气昂的聘女挪着碎步子前来,在霍去病面前欠身行李,声音娇滴滴尖顶顶的足像个夏日里披着轻纱,在街口舞台上搔首弄姿的娼妓坊舞优。
“知道了。”霍去病看了公主一边,指尖一摆,示意婢女退下。
公孙小婵顺着霍去病的乌木深眸瞟去,寺中大殿前,满身贵气,裙衣飘飘,婉容顰顰的卫长公主正对着霍去病散发着看似宁静从容,眸底却波澜火热的期盼。
霍去病挺着阔胸,负手于黑色大氅之后,眼神游离向公主一边,却用不经意的语腔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字:“跪好。”
公孙小婵心中怯怯,不敢多思,低沉颔首,一双有些无力的手,提起嫩黄的裙摆,跪于青苔石阶上。
霍去病行带微风,身姿挺括,一身深色行装更显勃然英姿,好似琼枝玉树,栽于黑山白水间。
卫长公主痴痴的看着对面而来的少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和那双与自己对视的双眸,黑如潭水,盈若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的焚烧到她的心底,心中直叹,“就连父皇手里用宝石玄铁砌成的宝剑,都不及你一半神勇,倘若父皇能将我许配与你……。”
没等卫长公主缓过神来,霍去病的健如骄阳的身姿已来到面前,卫长公主纵然心中有千般情愫,终要顾及身份,顾及皇室的颜面,公主的矜持,淡然一笑:“霍少将军方才与那位姑娘貌似起了冲突?”
“谢公主关心,去病不过是去查看一番。“霍去病面无表情,冷寒的脸好冰刀子一般划过卫长公主的心。
“有何情况?”
“回公主,无情况,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一时慌张了而已。”
卫长公主嫩如瓷肌的玉颜,浮起一丝不易察觉转而即逝的不悦,淡如菊花的抿着嘴,“霍少将军果真心细如发,怪不得本宫嚷了这么久要出来祈福,父皇一直不肯,但是昨日一听是霍少将军陪本宫前来,便毫无犹豫的答应了。”
霍去病未再接卫长公主的话,眼眸流转间,欠身请了公主入殿祈福,余光看向屈身跪在一旁的公孙小婵,不觉心中一阵怜爱。
卫长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迈着盈步,跨了殿内,进殿的一瞬,卫长公主的余光晃到公孙小婵的身上,一团嫩黄的娇瘦身姿,果然招人怜爱,不由峨眉一蹙,“母后说的没错,这天下的男人,不论权贵草贫,永远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待公主祈福离去,众人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公孙小婵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对着锦绣撅起粉唇,“看你们中原,稍微一跪,就是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哪像大漠,即便摔在地上,也有丛草接着。”
“这般就受不了了,倘若让你进宫去那未央宫做事,还不把人家宫苑内的青石都砌了。”锦绣掩面而笑,“不过方才你可真是大胆,那般冲撞他,你可知道,他是这长安城内吃了名的冷面霸王,连皇亲国戚家的公子哥都要让他三分。”
“霸王?”公孙小婵舒展了眉头,想想曾经的两次谋面,低头略思,继而恨恨的点点头,“确实是个霸王。”
“怎么?你好像不太怕他?”锦绣道。
“怕有何用,与其在敌人面前逃之夭夭,不如直面相对,反而心中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