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伦特含笑道:“真主下的子民都有自己的命数,让羊披着狼皮未免不伦不类。”
阿勒坦脸色一沉,“古伦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伦特微笑回道:“回长老,我只是想说,我贫苦惯了,这羊皮袄我穿着舒坦,若真的穿上了新的皮袄只怕不习惯。”
阿勒坦沉声道:“你不习惯。不代表你的爹娘儿女不习惯。”
古伦特这次沉默了下来,阿勒坦又道:“古伦特,方才我见到这牧场马匹不少,其实如果你能和我合作的话。卖个几百匹也是不成问题。到时候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把钱给塔格岂不更好?”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卖,可就是良心不能卖。没有了良心,真主不会饶恕。”古伦特沉声道:“长老,你若是想卖马。可去和塔格商量,她若是同意,我一文钱都不用收,不是我用双手挣来的钱,我花着不舒坦!”
古伦特言语铿锵,并不退让,阿勒坦突然大笑了起来,用力拍拍古伦特的肩头,“古伦特,你很好。没有辜负了塔格的信任,你的忠心,我喜欢。”
他说完后,已经快要到了谷口,闪身出了谷口,带着一帮手下呼哨而去。
古伦特身边的牧民纷纷问,“古伦特,长老来这里做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什么好心。”
古伦特挥手止住牧民们的议论,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道:“桑巴。你去我们族中找塔格……”他低声说了几句,桑巴连连点头,上马离开了谷中。古伦特又道:“桑结、卡维你们跟我来……”
桑巴出了谷中,一骑飞奔。到了族中聚集的地方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苍茫的雪色中,狂风卷起,嚎叫不休。
桑巴径直找到了蒙陈雪,蒙陈雪正和莫风、巴尔图几个牧民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见到桑巴。有些诧异问,“桑巴,你怎么来了,牧场那里出问题了吗?”
桑巴把白日说的事情说了遍,急声道:“塔格,古伦特说,阿勒坦多半不怀好意,请塔格定夺。”
和众人一起的还有郎木莫,也是个长老,一直负责掌管蒙陈族的钱物,当初在阿勒坦找茬的时候,倒一直坚定的站在蒙陈雪的身旁。听到这里,沉声道:“桑巴,阿勒坦怎么说也是族中的长老,他就算……那我们也不能轻易的怀疑他的用心。说不准……他也是想为族中尽分力呢。”
莫风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狼还会吃草?我只怕他已经开始图谋牧场里面的马匹了,这次过来,不过是踩盘子。踩完盘子后,想必很快就要动手了。”踩盘子是道上的黑话,就是说打劫前,要过来打探下地形。莫风虽是在草原几年,可匪气不减,说的还是道上的行话。
蒙陈雪想了半晌,蹙眉道:“按照常理来说,他不会和我们公然闹翻,这对他绝对没有任何好处。他如果真的要硬夺牧场的马匹,那会被草原人嗤笑,无法在草原安身。”
众人都是点头,莫风却道:“如果他明里不来,暗中下手呢?”
“莫风,你的意思是?”蒙陈雪沉吟问,“你说他会让别人暗中对牧场下手?他会这般不可救药吗?”
虽然说是怀疑,可蒙陈雪知道,这也是大有可能,不由心中焦急。
巴尔图却道:“塔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牧场虽是有所防备,可还要防备别人突袭。这几日,我们要加强各个牧场的防备才好。”
蒙陈雪点头,无奈的叹息道:“那就明日通知蒙陈族的四个牧场,让所有人加强防备好了……”
帐外狂风呼啸,天色更黑,蒙陈雪掀开帘帐,一股冷风吹入,让众人身上发寒。
“天气寒冷,桑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起来,我和你一块赶赴牧场,商量加强防御的事情。”
众人点头,却都是忧心忡忡,蒙陈雪出了营帐,回转到自己的毡帐内,坐下来望着一明一暗的油灯,轻咬红唇,怔怔的出神。
扭头望向马邑的方向,虽知道萧布衣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到来,这里离巴陵可是数千里之遥,可蒙陈雪只是想,萧大哥,我多么希望你快点到来,雪儿抗的很累,阿勒坦不满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却不知道,我对这个族长的位置是多么的无奈。
寒风呜咽。草原被狂风怒雪笼罩,蒙陈雪久久的陷入思念之中。
这时候,突然一缕笛声透过风声传了过来,若有若无。蒙陈雪侧耳倾听,脸上有了丝古怪。
她听出来,笛子吹的是一首草原古老的民歌,歌名叫做守望。
这首歌她儿时在草原,就经常听到牧民歌唱。也听到儿时的玩伴在歌唱,只是这时歌声不在,却变成更为深沉的笛声。
有父母对儿女的守望,有情人之间的守望,有族人对族中的守望……
笛声悠悠扬扬的飘来,沉凝深重,就算阴冷的北风都是不能阻挡,蒙陈雪听的入神,喃喃的跟唱。
雄鹰飞翔的地方,遍地牛羊……
男儿闯荡的天空。姑娘在歌唱……
河水清清,牧草青青,柔风在思念中流淌……
阳光在肩膀,姑娘莫忧伤……
万马奔腾的草原呀,相思的人儿永远在守望!
蒙陈雪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脸上一凉,伸手摸去的时候,才知道不知何时,脸颊上已经流淌着泪水。她守望相思的人儿不在万马奔腾的草原,而在那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