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闻言一愣,摸了摸自己的浴袍,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大炮轰了一轰,于黑暗中迅速烧成红猪头。她急慌慌地想要系带子,抖着手指抓了好几次才抓到,然后又绞了好一会儿,重新摸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认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了,才嗫嚅着唇瓣低声说:“好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夜盲症造成的心理恐慌,她真想就这么呆着,让黑暗掩盖住所有的尴尬多好啊。
两三秒的缓冲后,韩烈重新打开电筒,朝她的方向照过去一些,用背影说:“问过管理处了,这层楼的电闸烧了,已经在找电工来修了,可能要等一会儿。”
“噢……”佟羌羌涩涩地应。
韩烈大概缄默了两秒,紧接着问:“我现在要去找蜡烛。你是打算留在房间里,还是——”
“我跟你一起!”没等他讲完,佟羌羌就回答。当时从游乐场走得太匆忙,她的手机还丢在服务站。如果她也有灯,她一个人勉强留在房间里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宁愿尴尬死,也要和韩烈呆一处。
“ok,那走吧。”韩烈挥了挥手臂,佟羌羌立马上前,却不敢走在他的身旁,只与他保持在两步的距离内,以使自己处在电筒的光圈里。
韩烈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始终把手机偏着后面照。佟羌羌跟在他身后进他的房间,盯住他的手,心底愧疚满满——他一直这样的姿势,她光瞅着都替他感到手酸。
分神间,膝盖不期然狠狠地撞到床脚,佟羌羌当即抱着腿捂住膝盖疼得龇牙咧嘴。前面的韩烈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表情满是无语,锁着眉头走到她面前,把手机塞她手里:“你来拿吧。”
佟羌羌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没事!你不是要找蜡烛吗?你拿着更方便!”
“我已经找到了。”韩烈抬起手晃了晃一包装盒,当先往外走。佟羌羌握紧他的手机,紧随其后,一边给他照着路。
两人回到客厅,韩烈从电视机柜的抽屉里翻出打火机,走到沙发前,将蜡烛拆出来,抬眸问佟羌羌:“你想点几支?”
这是一盒果冻蜡烛,透明的方形玻璃容器,不高,目测七八厘米,里头装的胶质成水蓝色,底部还嵌了几颗五彩的小珠子,看起来很漂亮。
见佟羌羌关盯着蜡烛看却不吭声,韩烈蹙了蹙眉,重新问了一句:“三支够不够你照?”
“啊?噢,够了够了够了!”佟羌羌连连点头。韩烈这才把它们摆在一字型摆在茶几上,用打火机一根根地点亮。
点完蜡烛后,韩烈朝佟羌羌伸出手:“手机。”
佟羌羌赶忙把手机放上他的掌心。
韩烈接过,关掉电筒。
白晃晃的光亮霎时熄灭,只余茶几上的三个果冻蜡烛,外纬氲出一层柔和的暖黄色光芒,中心的火焰晃动着蓝。
佟羌羌坐在沙发上,翘着唇角盯着看。
韩烈走去厨房折腾了一会儿,再出辣干和一杯温过的牛奶放到她的面前:“给外卖打了电话了,很快就送来,你先吃点垫垫胃。”
佟羌羌抬头看他时,他坐在了她的对面,“咔哒”一声拔开易拉罐,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
佟羌羌借着光线,盯了许久,认出是苏打水而不是酒,不由松了口气。
韩烈挑眉,“怎么?你也想喝?”
佟羌羌自然是摇头,低垂视线,手心不自觉地抚上肚子。
注意到佟羌羌的小动作,韩烈的眸光轻轻闪动。
两人突然间谁都没讲话,陷入了尴尬而沉闷的缄默中。其实眼神也都平静,但分明都看出各怀心事。
须臾,佟羌羌动手拆饼干,包装袋的声音响了很久,韩烈听得心烦,干脆伸手抢过,“刺啦”一下全部撕开,再放回佟羌羌面前。
佟羌羌啃了两口,再去端牛奶呡了一口,然后瞄了瞄韩烈,把饼干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小叔你要不要也吃点?”
韩烈朝佟羌羌扫过去目光。脖颈处,她浴袍的领口又散开了些许,露出一截锁骨,在蜡烛柔和的光线下闪着温润的泽。
韩烈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别开脸,再喝了口苏打水,淡淡道:“不用了,我不饿,你自己吃。”
旋即两人又是一时无话,佟羌羌继续慢慢地咀嚼,时不时抬眸瞟两眼韩烈。片刻之后,想来韩烈是被她瞟得受不了了,索性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佟羌羌心里确实憋了好多好多的问题,此时他主动开口,她自然得抓紧机会,赶忙把嘴里的饼干都咽下,再喝了一大口的牛奶,张嘴时,却突然卡住了。
太多问题了。正是因为太多问题了,她反而不晓得从哪里开始切入。
对面,韩烈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有点好整以暇的意味儿。
佟羌羌绞了绞手指,决定从最近的开始:“麦总他善后善得怎样了?”
约莫是意外等了半晌就等出这个问题,韩烈极淡地勾唇笑了一下,回答:“还没来电话。不晓得。”
佟羌羌微微颔首,接着下一个问题:“那安鹿呢?不是说麦总有发动人帮忙找?”
她现在没有手机,也根本没办法联系安景宏。不晓得他找不到她人会不会着急,更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还没来电话,不晓得。”韩烈的回答和上一个问题一样,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安景宏知道你已经回家了。”
佟羌羌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