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曾好怎么会有麻醉剂,更不知道曾好给五花肉注射麻醉剂的时候是否明知后果而故意为之。
可无论怎样,佟羌羌已然因此对曾好产生了心理阴影——对一只狗做如此残忍的事情,怎么是骄纵任性就能解释的?
麻醉剂的效果尚未退去,五花肉像是和平常一样呼呼大睡。它身上被剪掉的毛,怎么也得等一两个月才能长好。原本就长得蠢,现在看起来更是狼狈无比。
佟羌羌担心它醒来对自己的丑样子心生自卑,赶紧给它买了几件漂漂亮亮的衣服,趁着它眼下无意识时挑了件帅气的针织衫给它穿好。
闲着无聊,佟羌羌向医生借了副眼镜,戴到五花肉的脸上,俨然一副学识渊博的狗教授架势。佟羌羌掏出手机,挨着它,偷偷和它拍了张合影。
既然五花肉没事,佟羌羌也就放了心,只是暂且还得把它先留在宠物医院里两天,以防万一还有什么隐性伤害没发现。
临走前,医生好心地询问佟羌羌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佟羌羌低头一瞅才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上还染着血。
是蹭到了曾好的血,她竟是毫无察觉。
难怪,难怪她打车来宠物医院的时候,开出租车的师傅一直偷偷从后视镜打量她。
佟羌羌便转而先回公寓。
客厅里尚弥漫着血腥味儿,闻得佟羌羌十分难受。同时也是出于强迫症,她打了桶水,决定先把家里收拾干净。
五花肉被剪掉的毛,佟羌羌没有扔掉,拿了个保鲜膜,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算是帮五花肉保存好曾被曾好所伤害的证据。
一切整理完毕后,佟羌羌才进浴室,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气味儿,最后换了身衣服,重新出发去医院时,时间已经被她磨蹭到快21点了。
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去医院像个傻瓜一样在一旁看韩烈为曾好而紧张吧。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还是有很多人。
佟羌羌回到曾好的病房时,医生和护士刚走来,韩烈送至门口,瞥见佟羌羌,冲她招了招手。
佟羌羌以为他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韩烈却是揽过她的肩,把她拢在怀里,嗓音疲惫地说:“不好意思,曾好的烧还没退,一直反反复复,我手里还有要紧的事情必须处理。今天晚上得麻烦你帮忙守夜,每隔一小时就给曾好测体温,每隔两小时给她擦一次酒精,一旦有异常赶紧找医生和护士,好不好?”
佟羌羌怎么可能拒绝,回抱住韩烈,点头说好。
“辛苦你了。”韩烈道着谢,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明天早上就过来。”
“嗯。”佟羌羌抬眸盯着韩烈眼里的血丝,摸了摸他眼角细细的干纹,“你也注意身体。”
韩烈微微颔首,快步离去。
佟羌羌心底不受控制地酝酿出一丢丢的酸——他是不是都没有发现,她中间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佟羌羌谨记韩烈的叮嘱,一夜打着精神,护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查房,帮佟羌羌一起把关曾好的体温。幸而到后半夜,曾好虽然还昏迷着,但体温总算是逐渐降下来了。
第二天早上,医生给曾好做了检查,确认曾好的情况暂时稳定,佟羌羌才跟着松弛了紧绷的神经,舒了舒懒腰,进卫生间洗脸。
曾好的病房,和上一回佟羌羌流掉孩子时所住的是同一等级的单人间,整个晚上佟羌羌在守着曾好之余,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的就是彼时的痛苦回忆。
掬着冷水不停地扑自己的脸,感觉清醒不少,佟羌羌失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抽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走出卫生间。
曾好还没醒。不过医生说她现在不是昏迷,而只是在睡觉。
既然她暂时没事,佟羌羌便下楼,去医院附近的小餐厅吃早饭。曾好的早餐有护士专门打理,不需要她操心。回去的途中,佟羌羌顺道拐去钟远山的病房。
不想,病房里只有朱锦华在守着,钟远山还在睡觉,佟羌羌顿时特别地尴尬。倒是朱锦华瞥了她一眼,主动开口问:“你的身体养好了吗?”
佟羌羌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朱锦华指的是她那次流产。垂了垂眼帘,佟羌羌没有什么语气地“嗯”了声。
紧接着彼此沉默数十秒,朱锦华突然又问了一句:“你如今是跟了韩烈?”
她和韩烈之间的关系,虽然大家都在猜测,但毕竟从来未摆到明面上确认过。如今朱锦华骤然发问,佟羌羌心里头是有些紧张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然而未及她回答,朱锦华率先道:“都是报应。你让我没了孙子,老天爷也让你没了儿子。”
佟羌羌的脸色微微一变,唇抿得紧成一条直线。
朱锦华没再继续讥讽佟羌羌,盯着床上的钟远山,像是自说自话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转让了……文昊很快就能回来了……”
佟羌羌注视着朱锦华的背影,半晌,身侧的蜷起的拳头逐渐放松,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病房。
回到曾好病房所在的楼层,走出电梯时,佟羌羌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孙勰。在隔壁电梯,电梯门阖上的一瞬间。孙勰站在最靠里,前面有几个陌生人挡着,所以她一瞥之下看得并不真切。
捺下狐疑,佟羌羌走去曾好的病房。病房里,韩烈已经来了。
曾好也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满面欣喜地指挥着韩烈给她喂饭吃,像个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