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秦慕白似是而非的轻轻笑了一笑,说道,“你是指长孙无忌?”
“难道不是么?”高阳公主说道,“方才我与媚娘谈了许多,虽然我们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尽然了解,可往往越是局外人越能看得真切。光是一个长孙无忌,已经不是你能对付的对手了。而且实际上,长孙无忌代表的是我父皇。若是我父皇已然做出了什么决定,你要去违逆,这岂非是蜉蚍撼大树?慕白,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想到,你这一次的对手,可能是我父皇?”
秦慕白拿着茶杯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拧眉而思,尔后说道:“说实话,我想到过,但是,我不愿意去想。我最不情愿的,就是与你父皇的意愿背道而驰。如果这一次我面对的对手是皇帝,那么就证明……是皇帝出卖了我,他悔约。”
高阳公主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一定程度,忧心如焚道:“慕白,你既然知道,奈何还要……”
“玲儿,这只是猜测。”秦慕白吁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或许连皇帝也在举棋不定。我们都是在赌,在没有看到结局之前,都不能放弃。诚然,你父亲是做庄的庄家,他能决定我们的胜负。但是这场赌局已经开始,我岂能中途退缩?”
高阳公主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秦慕白问道。
“我要去见我父皇,让他……准你赢!”高阳公主突然说道。
“不可。”秦慕白脸色一变,突然严厉的说道,“这件赌局,不是你凭借父女亲情就能决定胜负的,否则,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的闹了。玲儿,你就乖乖的做一个旁观者。假如我胜了,一切安好;假如我败了,你再要去求你父皇干些什么,我都不管。”
“慕白,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你败了,会有性命之虞吗?”高阳公主担忧的道。
秦慕白眉头微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运气好点,我依旧能留在长安,依旧能做个一世荣华但无所事事的驸马爷;运气差点,兴许,太子与侯君集,就是我的榜样。如果运气再差一点的话……”
“行,你不用说了。”高阳公主突然一扬手打断秦慕白的话,斩钉截铁道,“最后一种局面,它是绝对不会出现的!长孙无忌如若真敢痛下狠手斩草除根,我就敢手提宝剑亲手杀了他,然后任凭我父皇亲手将我处死!”
秦慕白的表情滞了一滞想劝说高阳公主几句,最终还是将话忍了没说,点点头道:“放心吧,不会的。”
武媚娘轻叹了一声,说道:“慕白,公主,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沉重和复杂。放轻松一点,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纵然此番是败了,也不必一撅不振自报自弃。不经历几番沉浮不尝试几次失败,哪来的满胸凌云斗志、一身跋扈气焰?输得起,才赢得起!”
秦慕白不禁一笑,说道:“媚娘,你去见过我大哥和二哥吧?”
武媚娘愕然:“你如何知道的?”
“这话听着耳熟啊!我两位兄长就说过的,要用秦家满门数十口的生死存亡,养我一身跋扈气焰。”秦慕白笑道,“怎么,现在还贴上你们两个了吗?”
“你说呢?”二女异口同声,然后默契的相视一笑。
秦慕白眯着眼睛左右打量自己这一生中,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微微一笑,说道:“这场战争,就算我输,也已经是赢了!”
“连我们都看出来了,你没有半分的把握,怎么还这么说?”武媚娘问道。
“不为什么。”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你说得对,输得起,才赢得起。就冲这句话,就冲玲儿说要提剑砍了长孙无忌,我就已经赢了!”
翌日黎明,卧室之中仍是一片漆黑,秦慕白双眼开睁,醒来。
正要动身起床,旁边一条粉嫩的胳膊将他的脖子抱住,耳边传来高阳公主毫无半点睡意的呢喃声:“慕白,抱抱我再走好吗?”
“你一夜没睡?”
“嗯……”
秦慕白将她揽入怀中抱紧,心疼的爱抚她的后背,在她额头轻吻了一口,说道:“傻丫头,以往和我在一起不是睡得最香的吗,尤其是温存之后?”
“我也不知道……”高阳公主却没什么心思开玩笑,低声道,“我心里好忐忑。我一直在想,假如这一次你真的输了,兰州无战事,与吐蕃和盟赐婚,你今后还有何等立足之地?还有你父亲,多半也会从兰州被调回来,收回兵权再次赋闲在家。”
“那又怎么了?大不了从头来过,死不了人。”秦慕白拍着她的背,轻松的笑道。
“慕白,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高阳公主轻声道,“你心比天高,绝对受不了那种闲散无聊的生活;你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壮志凌云一身傲骨,岂能受得了这等打击?我真是无法想像,你们父子若同时赋闲在家时,会有多么的沉闷与抑郁!”
“你多虑了,玲儿。”秦慕白轻松一笑,说道,“媚娘那一句话说得好,输得起,才赢得起。要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谈何成就大事?好,上朝的时间要到了,我得起床。”
“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