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公主才走出寿康宫,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皇后!
皇后居于后宫二十多年,从未在人前失过仪态,可今日她步履匆匆,发髻微散,连发钗都歪歪斜斜似随时会掉下来。连凤辇都顾不上坐,就这么一路小跑着过来,身上穿的甚至只是平日里不出门时的半旧的家常衣裳。
她看到雪凝公主,原本焦急的神色立时阴沉下来。
雪凝公主脸上的笑慢慢收敛,待走到皇后跟前时,已是面无表情,“母后……”
“啪!”
她话音未落,便被皇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巴掌扇的站立不稳。
幸而身旁的宫女扶着她,才没让她在人前狼狈的倒在地上,她也不哭,只伸手缓缓抚着被打的红肿起来的脸颊,冷冷一笑,“母后,可够您解气了?若不够,女儿还有一边脸可供您出气。”
这样说着,一把挥开扶着她的宫女,将另一边完好的脸似挑衅般的凑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怒极攻心,也想过找到这个不让她安心的女儿就要将她狠狠教训一顿的,可经过刚才那一巴掌,看着雪凝公主迅速肿胀起来的娇嫩脸皮,皇后重新扬起的手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到底还是没舍得再打一巴掌,只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你个孽障,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雪凝公主仰着脸冷笑,“我当然知道!母后您不肯帮我除了那贱人,我可以自己动手!不过是个低贱如泥的贱民,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要她的命!我让人打了她,那又怎么样。皇祖母知道了,不也一样拿我没办法?母后您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皇后近乎心痛的看着她,不住的摇头道:“是本宫平日里太纵着你,才养出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来。今次倘若你父皇跟皇祖母动怒,母后只怕也保不住你了!”
雪凝公主却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太后倘若动怒要惩罚她,刚才也不会任由她走出寿康宫。可见,在太后心里,到底还是她这个孙女儿比那贱民要重要的多!“母后太多虑了,皇祖母到底是我的皇祖母,我到底是父皇的女儿,岂是那个贱民比得上的!”
皇后被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气的直发抖,苍白的唇角颤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里脸上只有对雪凝公主的深深的失望。
她无数次的告诫她,许明珠现在还动不得。她看似是个不起眼也不重要的小人物,可皇后却深知,动一个许明珠简单,可动了她之后的善后却并不简单。皇帝那里如何交代,太后那里又怎么交代,更要紧的是,对太子有着莫大助益的唐遇那里要怎么交代?可雪凝却不顾自己几次三番的劝说,硬是要在此时意气用事的非要置许明珠于死地不可!
她匆匆赶来,却还是没能阻止她的犯蠢。
皇后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她已经失望到不想再跟雪凝公主说一个字了,缓缓而冷声道:“雪凝,不是母后不护你,而是母后……护不住你了!为了母后,为了你兄长,母后别无他法,你别怪母后狠心。”
她说罢,再不肯看雪凝公主一眼,也不急着去寿康宫探望太后,而是转身去了勤政殿的方向。
雪凝公主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愣愣的问身边惶恐不已的宫女,“母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谁人听不出来,皇后这是要弃了雪凝公主的意思,雪凝公主未必就听不出来,可面对她这样询问,又有谁真的敢说出来?被询问的宫女吓得忙趴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雪凝公主抬起脚,狠狠朝着那宫女胸口踹了过去,“蠢货!”
痛骂过后,想着自己到底是皇后亲生的,就算皇后此时气她恼她,也不会真的不管她,她只当那话是皇后气急了,只想着日后撒娇卖乖好好讨好一番也就没事了,遂放下心头大石,又想着方才明珠被她打的皮开肉绽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也不去管那高高肿起的脸颊,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回走,“回宫。”
……
皇后匆匆忙忙赶往勤政殿时,却被曹公公拦了下来,曹公公佝偻着腰身,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娘娘,德贵妃娘娘正在里面与陛下说话,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后心头一凛,攥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她勉强笑了笑,“既然德贵妃正在里面,本宫就在这里等一等便是。”
曹公公抬起耷拉松弛的眼皮子看了皇后一眼,不再说话了。
皇后稳了稳心神,这才笑着与曹公公打听起来,“不知德妃妹妹来多久了?”
“已有两盏茶功夫。”这倒不是什么机密事情,即便他不说,皇后也可以从别人口中打听出来。
皇后点了点头,脸上依然笑着,然而眼里却半点笑意也不见。每次她来勤政殿,也不过得了皇帝一盏茶的时间,可现在,德贵妃进去两盏茶的时间了,那门依然关的紧紧的,半点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那贱人在里面跟陛下说什么?说雪凝闯祸的事?很有可能,她得到消息立时就赶到寿康宫,而这贱人的宫殿离勤政殿是最近的,她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告状也是有的。皇后原还想着亲自来请罪,盼着皇帝能看在结发夫妻的份上,原谅了此次雪凝的胡闹,如今有那贱人在中间推波助澜,只怕是……
正想着,勤政殿的门从里面打开,有人迈步走出来,皇后眯眼看过去,立时狠狠皱起了眉头。
那保养得宜又婀娜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