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抬头见到皇后,显然有些吃惊,只是面上仍然淡淡的,循规蹈矩的屈膝对她请安。
皇后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深知,这时候可不是找德贵妃麻烦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对她露出阴狠冷笑来,“德妃妹妹终于出来了,不知陛下此时可有空了?”
这时候曹公公已经进了殿内禀告。德贵妃尚未回答,曹公公便走了出来,“陛下请皇后娘娘进去。”
顿一顿,又对德贵妃说道:“陛下政务繁忙,既宁妃娘娘求到了娘娘那里,便请娘娘多加照拂宁妃娘娘了。”
德贵妃便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殿内的皇帝行了行礼:“臣妾多谢陛下信任。”
言罢,又对着皇后福了福,半点不留恋的扶着宫女的手施然离开。
皇后却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宁妃?难道方才德贵妃在里头呆那么久,根本不是在说雪凝的事?宁妃怎么了?她宫里有自己安插的眼线。若有什么不对,怎么没人来禀告于她?
难不成,宁妃已经跟德贵妃拧成了一股绳,她安插在毓秀宫的眼线已经被德贵妃给剪除了?皇后这般想着,心情不由得更沉重了几分。
皇后一进去,也不敢打量皇帝的脸色,跪着请安并请罪,“臣妾无能,实在管束不了雪凝那个孩子。她今日……今日又闯下了大祸,臣妾已然容不下她,可她到底是臣妾辛苦生下来的,臣妾狠不下心惩戒她。还求陛下看在臣妾一片慈母心的份上,从轻发落她吧。”
皇帝似丝毫不知道寿康宫发生的事情,只淡淡“哦”了一声,“她又闯什么祸了?”
皇后只得将雪凝公主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她今日去寿康宫看望母后,谁知一进去就发现所有宫人都跪地请安,唯有一人不肯跪,她气急了,只当那人不将皇室威严看在眼里,命人将人鞭打了一顿。可事后才发现……发现被打的是……”
皇后终是有些心虚,因为雪凝公主这套说辞根本就站不出脚。就算许明珠真的没有跪,那么活生生一个人站在那里,雪凝公主又不瞎,且时常都会碰面的,她会认不出那是给太后调理身体的人?可如今,除了这样说,皇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是许家那个丫头吧。”皇帝平静的接口道。
皇后惊诧于皇帝的平静,很想抬头看看皇帝此时到底是何表情,却又不敢,只得生生忍住,低了头轻声答道:“是。陛下,雪凝一时鲁莽犯下大祸,我这做母后的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陛下要打要罚,臣妾跟雪凝绝无半点不满。只求陛下好生安抚母后,切莫让她老人家动气。她的身体,实在不能动气啊!”
说罢,又是一番动情的请罪与求情。
皇帝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却冷到了骨子里。半晌,他轻叹一声,以毋庸置疑的语气淡淡说道,“金国近日派了求亲使者,已经到了京城。雪凝年纪正好合适。就让她去金国和亲吧。”
“陛下!”皇后大惊失色,蓦地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来,“可是金国,金国向来是兄弟父子共妻,就算皇室贵族也一样,雪凝怎能去那种地方?况金国一向依附我北周国,就算是要和亲,随便哪个大臣家的女子也是给了他们天大的体面……且金国国小地贫,雪凝到底是您的女儿,您……臣妾求您收回旨意啊陛下!”
她声声泣血,哀哀苦求。虽然方才她对雪凝公主放下狠话。再不管她,可又怎么可能不管,她想着雪凝对唐遇不死心,只要给她指一门亲事,功勋之家也好,高门贵族也罢,不许给雪凝建造公主府,让她似寻常女儿一般嫁入夫婿家中,便是给雪凝最大的惩罚了。却没有想到,皇帝竟会动了将雪凝远嫁金国那又穷又落后还愚昧不堪的小国家!
她哭诉许久,也没能哭的皇帝回心转意,他只淡淡的开口,“皇后,朕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是皇后跟雪凝公主自己没有珍惜他给的机会,一个仗着是他的皇后,一个仗着是他的女儿。她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除了是她们的丈夫跟父亲,还是以英明无情治国的一国之君。
皇后闻言,慢慢收了泪,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地上。
但这还不算最坏的情形,因为皇帝又开口了,“宁妃的宫人今日寻德妃求救,声称是用了皇后命人送去的滋补品而突然见红,虽经过太医救治,宁妃母子性命是保住了,但要生下这个孩子却是千难万难。皇后,朕今日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你就专心准备雪凝备嫁之事,其他六宫之事,便全交由德贵妃打理吧!”
皇后哀戚的面上慢慢浮上震惊与愕然,似又有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她尝到了咸咸的味儿。渐渐地,眼睛里有了绝望之色。
她俯下身,用力将头磕在花纹繁复精致的锦毯上,任由那密密匝匝的纹路弄疼她娇嫩的肌肤,“臣妾,遵旨。”
……
这头皇帝刚做了决定,那厢太后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
她久久沉默着,半晌方道,“雪凝那性子,是该好好磨磨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将雪凝公主放到了脑后。正此时。一脸沉重且眼圈微红的佩嬷嬷低了头走进来。
太后一见她那模样,便皱了皱眉,“那丫头情况如何了?”
她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