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醒崩溃了。
医生接到通知,急急地赶了过来,一番诊断后,路早白立刻被推进了急救室,医院则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的话,断续地在他耳边响起:
“急性胰腺炎……目前有转向重症的趋势……这种病有一定的死亡率……大概是在20左右……不过您送来的还算及时,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时醒全程按照医生的指令做,填写资料,在病危通知书下的家属同意栏里签字,交手术费,以机械的状态完成一切后,他坐在休息室里,盯着自己的双手,满脑子都是那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
他的早白现在在急救室里,被一群医生护士包围,过滤血液,腹部引流,浑身插满管子……
听着从急救室里传来的隐隐的器械轰鸣声,时醒的心像是被扔进绞肉机一样,撕裂着生疼。
都怪自己,要是早一点发现那个冒牌货的话……要是在发现早白肚子痛得不正常时就送他到医院里来的话……
时醒想得胸口闷痛欲呕,头炸开了似的疼,忍了一会儿后,他像刚才的早白一样冲进了洗手间,吐得撕心裂肺。
他从中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基本都是清水,里面夹杂着丝丝殷红的血丝。
捂着嘴靠着墙壁,时醒浑身虚软,眼神放空着望向前方。
早白……不要……
你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
要分手也没关系,我再追你回来就好。
要打要骂随便你……
背靠着潮湿阴冷的瓷砖,时醒蹲坐了下来,捂着头,胸口里像是窜进了一只野兽,疯了似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整个晚上,时醒都守在急救室外,期间他吐了十几次,可也许是他的身体太强健,即使是这样的折磨,他也没晕过去。
为什么……不晕过去……
事实上,时醒已经有数次觉得自己已经晕了,可等他再被心口的闷疼从幻觉中拽出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还醒着。
凌晨四点的时候,医生护士总算陆陆续续从急救室中出来了。
结果不好也不坏,路早白需要继续在icu病房中住着观察,如果有反复腹痛和发烧现象,都必须及时处理,而且需要严格控制饮食,禁水一周半,禁食大概一个月,期间的营养和身体必需元素,只能靠打营养素维持。
时醒在叮嘱过医生要给早白最好的药和治疗后,就提出想去陪着早白。
他害怕,那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就像是把刀子似的悬在他的脑袋上,随时都会落下来,插到他鲜血淋漓,哪怕亲眼看着早白他都嫌不够,最好是能把他抱在怀里,寸步不离他。
但医院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icu是收治危重病患的地方,不允许家属陪护,每日的探视时间都有限,他只能通过探视系统,用监控来查看早白的情况。
注视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路早白,时醒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觉得自己的肺里呼呼地往里灌风,可想要把气吐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医生发觉了时醒发青的脸色,立刻叫了护士。
他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险些逼得自己窒息。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晕倒。
吊着盐水,躺在休息室里,时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瞳孔涣散,在医生建议他联系家属时,他也照样做了。
就算现在医生说要割走他一个肾脏做医学研究,他恐怕也会点头。
联系上时境后,时醒很惊讶,自己居然还算条理清楚地叙述了现在的情况,包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他也讲得清清楚楚。他好像从自己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件件地整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时境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亏得他思路一向清晰,而且也早就冷静地接受了世上有鬼神的设定,他耐心地听完了整件事,“嗯”了几声后,就简单撂下一句“哪家医院”,问清后就挂了电话。
他身侧的舒游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问:
“时醒打来的?早白找到了么?”
时境忍着腰部的酸疼,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冷面道:
“路早白重病,中心医院。走。”
……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路早白当然没挂,但他的情况落在时醒的眼里,简直生不如死。
禁水一周半!禁食一个月!
当时他并没有觉出来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儿,他只想早白保住命就好,但等他看到早白虚弱的眼神和发焦干裂的嘴唇,他简直心疼得跟遭凌迟一样。
这一周里,早白突发了三四回腹痛,每次都痛得不住□□辗转反侧,体温更是高高低低,每次他发生异状,时醒都发现得比机器还快。
眼看着弟弟也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劲瘦的腰身套着他原先常穿的毛衣,竟虚虚地多出了一大截来,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时境站在他身后,一脸鄙视地放了个嘲讽:
“他说不想看见我,因为我跟你长得像。不过我觉得就算你现在潜进去,你这副熊样儿他也不会认出你的。”
时醒充耳不闻,两眼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屏幕那边的路早白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和被子的色差几乎为零。
时境瞄了一眼时醒那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了,给出了时境式的温暖关怀:
“你和他到底打算怎么办?分手?”
让时境惊讶的是,时醒并没有犯什么虎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