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言一语?
这不是废话么,你们前两天可还赶鸭子的打算把我送到断头台上,难道还不允许她耍个小脾气?
被点了名的张培青出列,“兹事重大,臣一时间拿捏不定。”
“哦?”楚王饶有兴趣。
这句话说得很微妙,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了主意,不可能说‘拿捏不定’。
“爱卿但讲无妨。”慈祥的上位者弯着眼眸,如同看待他的亲孙儿般柔和。
然而张培青可忘不了,当初若不是楚荆一句话将她流放战场救了她,现在她早已死在这位慈祥的君主手中,头颅大概还会被送往齐国,悬挂在城门口。
“大王可还记得早些年秦陈交战,还有后来赵国覆灭那些四散的流民?”
群臣听罢她的话,不由得齐齐心头“咯噔”一下。
当初流民的事情闹得天下沸沸扬扬,愁白了诸多国君的头发,最后还是她张培青一个“分流”计谋搞定的。
这么说……
当初的分流计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张培青在里头暗藏了后手?
楚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压抑住眸底的诧异,“爱卿且细细讲来。”
分流那件事情一直是楚国的机密。
当初为了缓解大批流民入境的压力,她提出把流民分散到楚国各个地方,按照不同地域的富裕程度和城市容纳程度,开放不同数额的接纳量。
这一举不但化解了流民动乱,反而增加了楚国的人口,壮大了楚国的实力。
后来被诸国知道,纷纷争抢流民。
只是愚钝的诸国根本不知道,楚国是故意放出这样的诱饵。
流民数量太多,楚国根本吃不下,诸国争抢接纳流民,反倒是变相的帮助了楚国,自己却以为是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
这步步深入的计谋,用的不可谓不厉害,也是当初那一计谋,更加稳固了张培青在楚国的地位。
而今……这计谋难道还另有玄机?
张培青看了眼另一旁高座上的楚荆,此时他一脸平静,显然早已知道她的打算。
“回禀大王,此计实则当初臣与太子共同商议之事,一直潜伏于暗中,伺机等待,现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不紧不慢道:“当初诸国争抢流民,我们趁机在流民中掺杂了大量的细作。当时诸国混乱,流民又都是外国来者,纵然盘查,难免也会有漏网之鱼,这几年下来那些人也算是扎了根。”
楚王已经大概明白她的打算了。
张培青道:“此时天下大乱,诸国动荡,我们不妨加一把火,把那些打算中立的国家全都搅进来,彼时大家利益相连,他们不出手也得出手。
齐楚二虎相争,齐国才是最大的祸患,安邦定国,必先攘内除外,我们可利用这两次战事吃亏作为理由,在齐国内制造谣言,击垮其国心,再发动细作煽风点火挑起□□,齐国内乱,正是我们外攻的好时机。”
“你这是打算把天下都搅进来?”楚王深深皱眉。
现在天下够乱了,如果再点把火,后果不堪设想,定又会陷入百年前诸国混战的局面,到时候楚国是否能成事,那可就说不定了。
嗡嗡作乱的群臣们炸开了锅。
“天下动荡,于我楚国而言也是劫难啊!”
“百年前谋士伯鲁定天下,而今不过寥寥两百年——这张培青是打算翻天覆地吗?”
“混乱动荡是天下人的祸端,不可!不可!”
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张培青心头冷笑,曾几何时她也心软,所以留下了诸多祸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不破不立。
伯鲁定下的江山又如何,她张培青自认不比那人差。
“大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下迟早要乱,我们不过是提前推动了一把,况且,臣有一计可叫这天下大乱,尽为我楚国壮大做后力。”
正议论的臣子不少倒抽了一口气。
张培青今儿是吃了炭火吗,怎地和往常温和的样子不太一样。如此夸下海口,未免太过猖狂!
天下大乱这种累及诸国的事情,是你一个人能控制了的吗?
“讲。”
楚荆冷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寒冰般凝固了所有人的话,群臣默默地闭上嘴巴。
“诸小国暂且不提,六国之中,韩、魏同楚国为盟友,楚国只要相邀,战争一起他们必定相帮,唯独燕、秦二国不可测。
只要能说服这两个国家,到时候齐国势单力薄,加上之前的内忧外患,必定大乱。彼时大国皆动,诸小国岂有不瓜分之理?”
这一招“合纵”最先被用在赵国身上,后来齐国借鉴,拿过来对付张培青,现在张培青打算原原本本的还给他们。
大司马担忧地询问:“这个计谋齐国人最熟悉不过,若是他们有轻松的抵抗办法呢?”
“没错,拿齐国用过的计谋,张大谏你未免太轻视齐国了。”
早料到会有人这么说,张培青应对的话都想好了。
“破掉‘合纵’的最好办法便是‘连横’,我用连横破了齐国人的合纵,他们自然知道这种对付方法,然而……”
她环顾四周,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半分亮光,犀利的叫人头皮发麻。
“今非昔比,只要拿捏好利益分配,加以制衡,不怕有谁不听话。”
“那你打算如何制衡分配?”
一老者捋着胡须沉吟:“韩国新王同你关系匪浅,且百里仲华是个聪明人,韩国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