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太子办公案桌、青铜瓶尊中突兀插着的那只小小红梅上。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死……
楚荆捕捉到她怨念的眼神,换了个坐姿,单腿横放另一条腿竖起,十分悠闲恣意。他用指尖挑了挑梅花瓣,仿佛挑逗个孩子似的,“你缺钱?”
“缺!”张培青毫不犹豫道。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她不再天真以为黑心太子会给她发钱。
果然,楚荆听了没什么反应,顶多嗯一下表示自己又听见了,“孤希望你能把更多心思放在发展楚国上。”
他不缓不急,并没有直言不好。身为臣子,君上的喜好最重要,如果张培青聪明就知道君王厌恶的东西臣子最好不要碰触。
但那是对于别人而言。在张培青看来,楚荆说这番话的原因无外于认为她不务正业,还有另一点,可能一般人体会不出来,不过张培青不可能感觉不到——他是为了她好。
她出来楚国根基尚浅,加上她从不答应各家的邀请也不和世家官员们多联系,如今这种防护被她自己打破了一个缺口,那些人自然会顺着这个缺口纷沓而至。人越多麻烦就越多,他不希望张培青被卷进那些世家的无底洞。
他的担忧,也是张培青的依仗。在张培青看来,暴露自身,恰恰是她手段的一种。
就像所有人知晓的一样,她没有根基,这是弊端,却也是她最大的优点。正因为这样不会引人怀疑,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用自己作为诱饵,得到许多她想要的东西。比如说,消息。
“太子殿下,下臣这么做正是因为臣把发展楚国放在心上。”
楚荆微微扬起下巴:“此话怎讲。”
张培青:“兵法有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于楚国而言,要想发展起来,首先要对其方方面面加以了解,此番才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要了解,就要知道消息。
在臣眼中,所有听来的消息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见识到的、感知到的,才是真东西。我一人之力有限,只能另想他法。这点子铺便是如此,看似是他人问我回答,但在这一问一答中,何尝不能展露出这个国家中存在的许许多多无法解答的问题?这些不能解答的问题,才是楚国最大的问题!
现今我刚刚开张,来的人问我小问题,等我的铺子时日久了,名声旺盛了,前来询问的自然都是大问题。从这些问题中,我可知民生,知国情。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不定我这间小小铺子就能知天下大事呢?”
楚荆听完,久久无言以对。
他着实没想到一间小小的店铺也有这样大的作用,世人都说张黑子深谋远虑,先谋定而后动,从她所作所为种种可见,的确如此。
眼前的利益太短浅,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她甘愿把自己推到风尖浪口、拿自身作为诱饵,这份真心叫人钦佩!
——
张培青和楚荆说的都是真话,但未必是真心话。楚荆这个人太精明,她想要摆脱楚荆的辖制,得在光明正大的中不动声色,这就要有一个叫别人不能否认的的借口。
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大志向,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她说的又不是假话,只不过稍稍掩饰一下小算盘罢了。
一天之中除了早朝,其他时间她都十分悠闲,反正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忙活,看看铺子逗逗自家傻大个,日子过的很是逍遥。
自从她坦白之后,楚荆算是默认她可以干这个。有人撑腰就是好,她可以理直气壮扯着楚荆这张大虎皮威风八面,那些胆敢来挑衅的牛鬼蛇神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这日店铺中来了一个小厮给她送了一封信还有一个盒子,张培青打开一看,满满当当的黄金。仔细盘算,这一年来她赚的钱不少,将来就算落魄了还有个养老本。
把钱放到一边,她抖开帛书看了看。上面的字体很清秀,分明出自女子之手,大概内容是说她的铺子太张扬,人多眼杂,此人邀请她今天晚上到招盈酒馆谈话。
店铺白日里忙活完之后,她便让季久申和王衡回家,她带着韩平晏前去。
“先生,我可以保护您的安全,他怎么比得上我!”一听见她这么说王衡不依了,凶狠地瞪着韩平晏。都怪这小子,一点本事没有还想和他枪先生,欠打!
张培青安慰道:“我们是应邀隐蔽前去,你平日里总是和我待在一起,容易引起人家的关注。对了你不是要置办田地吗?把这些金子带回去,趁着今天晚上好好琢磨琢磨,等我回来要看你选的地方怎么样。”
王衡皱巴着一张脸,认真想了想,勉强点点头:“好,不过先生你要是不带我不如带上季久申,他尚且有点武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保护你。至于这个……”轻蔑地扫过韩平晏,“真出了事情只怕是先生您保护他!”
季久申本来没打算去,他知道张培青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又怎么会带上他。然而听见王衡推荐的时候,眼睛下意识亮了亮,巴巴瞅着她。
和张培青在一起这短短一个月,他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学到的东西,季久申觉得待在她身边比在家好玩多了!
“他不行,我需要一个帮我出主意的人。”张培青一点都不给季久申面子,反驳的彻彻底底。
“可是先生——”王衡还想说什么,被她直接打断,“你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半分自保能力,再说了,王城之中哪有那么多不安定事情,你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