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欣赏了许久,才将银镜收了起来,打开房门,一步走到屋外。
四周的魔修纷纷侧目而视,见到林缘晨的刹那,均都眼前一花,心底动荡。只见一个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的窈窕身姿立在青草地上,身上的白衣如同飘出山间的第一朵浮云,身后如墨般黑亮光泽的秀发不加装饰地自然垂下,特别是她那双如太息般的眼眸,似是能洞悉天地至深的规则,容纳世间至烈的情感。她在寂静如水的深蓝星空下卓然而立,就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玉兰花一般傲世独立,下颌微微抬起仰望星空,双眼中满是一股期盼的神采,与恢弘的星空遥遥呼应,熠熠生辉。
就这样,对着天空望了片刻,林缘晨缓缓低下头,向着密林漫步而去,她要在一个四下无人之境等待张少通的到来。
双脚踏在林中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脚下的地面有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柔软,她的内心荡漾开一圈似水柔情。也不知走了多久,已经离青草地有一段距离,眼前看到一个新近被锯断的树桩,便走上前坐了下来,侧耳倾听林中的虫噪之声。
然而她却不知,她所等待的人,只在片刻之前就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张少通化身虚无之中,在她的身旁席地而坐,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她。
从侧面看去,她的身子稍嫌单薄,就像一笔淡淡的墨痕,在白色衣襟的上方,露出的是一个依旧稍嫌纤细的香颈,颈间的皮肤如雪一般白,如霜一般细,她正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上蓬然滋生的野草,一抹长长的睫毛向下撇去,盖住了她如太息般的眼神。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一声动听至极的心语之声,在彼此心中响起。
张少通依旧凝神向着她望去,并没有现出身来。
但见她从储物手镯中抱出来那把红木琵琶,在怀中拨弄了几声。
片刻后,随着一声悠扬的弦音,一曲委婉动听的曲子弹奏而开。
前奏悠扬而婉转,似是撩开了最为轻柔的布料织作的重重帷幔,看到了碧水长天的秋景。
带前奏过后,只听她随着弹奏唱道:“一曲当年你折柳浮桥边,两地相思凤求凰饮花前。三剪桃花笑春风映人面,四时不见五更深滴漏断,六月风过脉脉却清寒,七弦难弹绿绮琴心已变,八行谁书长相思勿相见,九重远山十里亭月不满……”这歌声清丽温婉,听在张少通的耳中,就如同世间绝唱一般。
他侧目注视,湛蓝的双眼内一片流光闪动。
“明镜应缺,皎若云间月落华年。朱弦未断,五色凌素青玉案间。朝露夜晞,几连环也从中折断。芳时曾歇,今日偷把旧日换。青丝缠雪,吟别一场暮色残年。如初相见,对镜心意兀自散乱。锦水长在,汤汤与君诀天涯边。共灯一盏,情尚不灭的缘牵。……”一曲唱罢,林缘晨又怀抱着琵琶愣愣地发着呆,眼中秋波婉转如流。
“共灯一盏,情尚不灭的缘牵……”张少通心下沉吟,抬起一手抚在了林缘晨的脸颊上,然而她却丝毫无法察觉。
“昱吉……”张少通在心中轻唤一声。
林缘晨眼中闪过喜色,四下里看了看:“师父,你来了么?你在哪里?”将琵琶重新收入储物手镯中,伸手拨弄了一下衣摆。
张少通见此情形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笑容,从虚无中凝形而出。
林缘晨向着身边看去,只见他就坐在眼前,心中一阵悸动伴随着气恼:“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害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小嘴一噘,伸出手来在张少通的胸口轻柔地打了一拳。
“我若出现,如何能听到刚才的曲子?”张少通将她打来的拳头抓在手中,揉捏了几下,“这是什么曲子?”
林缘晨低头一笑,羞涩地眨了眨眼,两片睫毛颤动着,轻声说道:“这歌叫《白头吟》。是根据民间流传卓文君的诗词改编的。”
“白头吟?卓文君?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老家古时候的一个才女,她的老公……她的相公叫司马相如,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司马相如对她一见倾心,做赋一首《凤求凰》,又以琴心相挑,后来卓文君就与他私奔了。”
“哦?什么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全文就是这么写的,我们那里还有琴曲《凤求凰》,便是当时司马相如以琴相挑之曲。”
她在背诵《凤求凰》时,张少通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她的面庞,待她说完,张少通眨了眨眼,再次问道:“那何谓《白头吟》?”
“他们私奔以后,过了很多年,卓文君徐娘半老之时,司马相如想要纳一个小妾,卓文君知道了以后就写了这《白头吟》,司马相如看过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没有再要纳妾,而是回到乡间与卓文君相伴到老。”
张少通眼中波光闪动,静静地看着林缘晨,又问:“那这《白头吟》全文如何?”
林缘晨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