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笨的丫鬟没理解到其中意思,忍不住炫耀,“说出来怕吓坏你,我家娘子乃是太仆丞胞妹,再过不久便是樊府的主母,将来的国公夫人。”
丫鬟洋洋自得,在旁的赵二娘不禁挺了挺腰杆,下巴快扬到天上去了。
“当是谁呢,原来是太仆丞家的……既是这样,那倒是得罪了。”同庆捂着嘴角一笑,对车夫扬手示意,“把车赶到一旁,让赵家娘子先行。”
车夫领命,牵马将车赶到了旁边。
本想刁难一二,没料到对方如此识趣,赵二娘心底虽还有不甘,到底没什么好说的,撇着小嘴气呼呼地上了车。
就在这时,大队人马从晋宫方向电闪般弛来,迅速将临安街包围,领头的武官骑在高头大马上,甲胄铁盔,威风凛凛,手里扬一柄梨花刀,冲四周的人一声大吼,声如洪钟。
“即刻关闭城门,本将奉命缉拿犯官,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许动,待本将一一检查。”
士兵持戈围住四周,行人顿如惊弓之鸟。
武官面无表情,双目一扫四周,大手一挥,麾下的属官上前逐一检查,校验进出之人的凭传证明身份,合格者放行,稍有异样即被扣留。
赵家的马车当然也被扣下检查,赵家二娘子嚣张惯了,见来人一上来便要求她出示符传,偏偏她没带在身边,官员便强行带她回官署,赵二娘哪受得了这等气,当即发作,和官员不依不挠地吵起来。
而这边武官验完符节,交还给车夫,对镇定自若的同庆公主道:“臣使命在身,冒犯公主驸马,还请恕罪。”
崔菡故作不懂,“缉拿一名犯官何需如此大动干戈,几乎将临安街围得水泄不通,那名犯官究竟犯了何罪?”
对方只是一介莽将,根本没察觉崔驸马在故意试探,“臣也只是奉赵丞相的命令,不清楚前后始末。”
崔菡暗中和同庆对视,视线交流,心中已有确切答案,徐然摇起撒扇,对武官道:“那位赵娘子,她确是太仆丞家的,公主与我可作证。”
武官拱手,“臣也是职责所在,不敢大意,既有公主驸马为她作证,想是没什么问题,臣这就放行。”
武官恭敬退下,那边的赵娘子被松开,恼羞成怒地跺着脚,直呼倒霉晦气,士兵一撤,同庆便着车夫来请赵二娘一叙。
直至入夜,城中里坊烛火通明,那名犯官逃匿出城后,各城池封锁仍未缉拿归案,樊贵嫔派出宫中禁卫挨家挨户搜查,官员的宅邸也不放过,此刻,临安城中已是人心惶然。
鲁国公的府邸早被掀了个底朝天,太常蓟欢仍不罢手。
“太常卿也累了吧,不如坐下喝杯茶,与老朽手谈一局。”鲁国公心胸一向宽阔,别人把他宅子弄得乱七八糟也不生气,这会儿竟摆起棋盘,和孙辈品茶论棋。
蓟欢连忙摇手说不用,他还要赶回宫里复命。
“一盏茶的工夫也耽误不了进宫,来来,坐下坐下,这朝上诸官大多和我过了招,还没和太常卿交过手。”鲁国公笑嘻嘻地说道,拖着蓟欢来到席间。
蓟欢被他的热情吓懵了,脸上一阵灰一阵白,别提多精彩了。
鲁国公是武将,棋艺不精,但和皇家出身的庄仪太主相处几十年,磨炼之下也算个中高手,第二局轻松拿下后,鲁国公拊掌大笑,“承让承让,老朽又赢啦。”
太主正巧见了同庆过来,见老顽童玩上瘾,咳嗽一声,“够了啊,太常卿还要回宫复命。”
太主解围,蓟欢吁了一口气,急忙起身向二人告辞,退到门前又拂衣拜了拜,而后才招呼禁卫撤出公孙府。
“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噢?”鲁国公扯着白花花的胡子,瞅着井然有序撤离出去的禁卫,双眼微眯。
太主看着纵横在棋盘上的棋子,“复谁的命显而易见,宫里已经不是太子在发号施令。那名犯官怕是泄露了机密,破坏了她的计划,她索性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挟持诸臣。不出明日,临安城会有大变数。”
鲁国公摸着肚皮,若有所思。
二更天,梆子声响过,夜深人静之时,里坊悄然打开,大批禁卫军突然涌入各宅邸,将大臣的家眷全部集中羁押起来。
樊贵嫔在这天夜里发动了政变。
于别人而言,这是毫无征兆的,但对陈莒来说,却在意料之中,樊贵嫔一有动作,秘密潜伏在北宫山由呼延宗岚率领的一支军队便连夜启程。
樊姜是十分精明的人,她明白一旦主动,自己就将暴露在明处,而暗处的元灵均有任何动作她都无法得知。
只是成败在此一举,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和废帝元蓥结盟才有翻身的机会。
前朝沸反盈天,和没有一丝人气的清凉殿形成鲜明的对比,樊姜除了红妆,全副武装地立在殿门前,看着巩氏将一件厚实的莲蓬衣披在元蓥身上。
“贵嫔这是要做什么?”元蓥醉醺醺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索性闭上眼睛,“你不会真的要帮我复位吧?”
“你要报杀母之仇,夺位之恨,而我想活命,大家结盟联手各取所需,于你我都是好事。”一切收拾妥当,樊姜掸了掸衣上的灰尘,抬步往外走去。
杀母的是你,夺位的也是你,敢不敢让我一刀砍死你报仇呢。元灵均觉得好笑极了,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她虽然醉酒,脑子却不糊涂。
这个女人她接触不多,但这些年里从宫人口中听到有关她和元灵均之间的恩怨,算是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