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也好,琉璃也罢,就算再精贵,都与普通百姓扯不上干系,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能得到的。衣食住行,食是第一位的,关系到生死,而行是第二位的,同样关系到生死,被刘禹称之为样板工程的,另一项就是位于琼州城外,先期整理出来的一大块空地。
当然没有人会关心空地,他们在意的是那幢已经形成了框架的五层小楼,好吧,这个小是后世的称呼,占地足有四百多步的楼房,无论如何也同‘小’无关,不过如果分到每一个房间,那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它有些像是六、七十年代华夏大地上很普及的那种筒子楼,一个十多平的小房子里,能住下一大家子,老百姓的生存智慧在这样的居住环境里体现无疑,分隔、搭板子,将空间利用到极致,不但能住,而且尽量地做到住得舒服,是每个家庭都曾经经历过的。
更何况这种加强版的筒子楼,光是钢材的用量就远远超过了定量,为的就是经久耐用,刘禹可不想将这么大的建设量再来上一次,说真的,那会让人疯掉。
位于空地上的第一幢楼,就是在无数的百姓眼皮子底下盖起来的,因为是练手,很多地方还不熟,实际进度并不算快,就这样,依然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完成了主体工程,所有房间的墙体,从外形上看着很是简陋,完全裸在外面的红砖,糊得凸凸凹凹的泥浆,还有灰白色的现浇梁柱,很有一种原始的粗旷美,当然这是指刘禹的眼光。
在百姓们的眼中,这就是神迹!因为数遍整个琼州,包括庙里的高塔,也没有能超过它的,五层连同顶上的檐面,差不多有二十步了,那是什么概念?十个大汉垒起来像是叠罗汉,差不多就能触到顶层。
“太大咧,这么大的屋子才住三、五口子人,可惜了这么多的好铁啊。”
完工后,负责整个工程指导的老工匠没有想像中的激动,看着那些没有安装门窗的房间,不住地心疼,让刘禹有些好笑。
其实吧,真要说面积,也未必就比乡下的土屋子大上多少,可架不住它是用钢铁和水泥砖块堆起来的啊,地主家盖房子也不曾这么奢侈过,有几根积年的大木头当主梁就算是不错了,铁?那是官府专营的事物,能铸来当钱用的,想想是什么概念吧。
可身边的这位上官就像无知,拧成麻花状,足有大拇指粗细的铁棒子,就这么不要钱似地扎在地上,扎在板子上,那是修房子吗?城墙也没这么弄的,每次要将那种掺了碎石的泥浆倒下去,老工匠都会心疼地直哆嗦,要不是人家是官儿,只怕就‘败家崽儿’之类的骂上去了。
连心里想想都不能,那可是州里主官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抚帅”的大人物,能站在他的边上,亲手指导怎么做事,老工匠只能战战兢兢地一边腹诽,一边陪着笑脸,讲解着其中的不易处。
“要说这泥灰就是好用,一桶子浇下去,隔天就凝成了,死硬死硬地,一脚踩上去连个印子都没有,俺看拿个磨子把地磨上一磨,就可以住人咧。”
刘禹一愣,下意识地朝里头看了一样,这就是后世的毛坯房,连清水都算不上,地上全是灰扑扑地,还扫不干净,如果不垫上一层什么东西的话,整个屋子都会是这样,住人?等着得肺炎吧。
“老人家,你家中有几口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大帅根本不同他谈什么房子,而是问到了自己的家境,让老工匠有些忐忑不安。
“不用害怕,本官就是随口问问。”刘禹笑着安抚了一句,他当然不会是闲得无聊。
“俺家人丁不多,除了婆娘,下头还有三个小子,大郎二郎都娶了亲,小的等过了年也差不多要托人家了。”老工匠低着头,扳起指头数了数。
“那孙儿呢?”没想到刘禹问得还很细。
“大郎生了一子一女,二郎还不成,不过他那口子已经有了动静,郎中说四、五个月的事。”
“儿孙满堂,不易啊。”刘禹笑得很让人安心,不过接下来话风就转了:“若是让你们一家子住这么一间房,可还能成?”
按照老工匠所说的,他们家成年人就有五口,加上肚子里的那个,还有三个小子,眼前的房间用后世的算法大概也就三十平左右,五大三小,刘禹是无法想像怎么塞得下,塞进去了,又如何生活,可是他身边的老工匠一听,还真的开始琢磨起来。
“大帅请看,这间屋子有两人高,可以用架子隔起来,上面睡上大郎一家四口不成问题,下头嘛,自然是我和老婆子,再看外头这间,同样的方法,二郎和三郎一上一下,不就住得了?”
简单粗暴,刘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生活质量是个什么?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吃饱肚子有衣服穿,就是百姓们最为朴素的要求,然而他们不想,自己这个父母官却不能不想,将这么多人弄来,不是仅仅为了生存的,否则他们在鞑子的治下,一样能活。
“老人家,如果官府愿意多提供一套,让你们一家分开来住,可使得?”
刘禹酝酿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么一句。
老工匠不防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迟疑了,不是他不懂意思,而是拿不定主意,官府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大帅的话又不能不答。
“若是两家隔得有些远,成不成?”刘禹进一步追问道。
“太远了......不会出岛吧。”老工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