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白帽子探出井口,晃悠悠的,最先出现的是高帽上的那一行字——一见生财。
然后,谢必安粉白的面孔自深井幽幽探出。
“嘿,没人。”
谢必安麻溜地爬上地,又弯腰探向井口:“老黑,把链子给我——”
说着,抓住了什么,身体后倾猛地用力,竟然拉出了一长串。
拘魂索的一端让他拎着,自枯井中拉出,上面拴着一个个宫女、太监、妃子的魂魄,均是嘤嘤嗷嗷,幽怨诉说枉死之痛的主儿。
这样“嗡嗡嗡”响成一片,哪怕是白无常也受不了,他大声吆喝着:“哎哎哎——都别闹!谁再闹,老黑一棍子抽的你娘都不认得!”
最后爬上岸的黑无常作势举起哭丧棒,黑着脸挥舞几下,棒子上的骷髅为做声势,齐齐“桀桀桀”地大笑起来,反而让谢必安听着更头疼。
好在,这终于镇住了那些哭唧唧的枉死鬼。
“今天不知什么个风水,皇宫的禁制居然没有了,正好把这些死角里的魂魄收一收,回头这个月提成还能更高些!”看到那一溜的魂魄,谢必安那喜庆的笑脸更开怀了,这份欢欣还感染了范无救,天天一副棺材脸的黑无常竟然也有些“冻土融化”的趋势,面部线条逐渐柔和起来。
今天,他戴着的帽子是“天下太平”,和白无常的又是一番新搭配。
他们经费有限,服装无法大改,配一支笔一点墨,题个趣味帽子就是极限了。
谢必安拿出书册,对着看了会,惊道:“哎呦,今天还有个大生意!走我们去琼华殿。”
“那里?”范无救颦眉。
“没错,”谢必安收起书卷,拉着一长串鬼魂就往琼华殿赶去“死簿上记载,当朝皇帝聂乾海大限已至,今夜就该在琼华殿里断气!”
范无救小跑跟上,他觉得今天搭档拘魂拘地太投入,以致过分激动干事脑热起来。
“拘帝王之魂,当事先通报。”范无救道。
谢必安鼻子出气:“通报?你知道那些个小婊砸都盯着帝王魂这个肥差呢!一个帝王魂抵得过上千普通魂魄,回去通报冥主?那等你再回来,这个帝王魂早让别的鬼差拘了!”
谢必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告诫范无救:“面对这种魂魄,就要先下手为强,到时候魂在你手上,你再通报拿到文书去交差也是没问题啊,反正死簿点名了他要今晚死,多留一会都是浪费!”
说着说着,二人已经赶到琼华殿,谢必安直接冲向密室,范无救却注意到院子里那个丹炉。
他走上前去,打开了丹炉盖。
里面,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蜷缩在那,当范无救打开盖子时,他默默抬头,怯生生地看了黑衣鬼差一眼。
范无救伸出一只手,道:“不用怕了,出来吧。”
那孩子伸手,握住范无救,让他牵着出了丹炉。
丹炉里,只剩下一团焦黑的东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叔叔,我觉得很烫,很疼。”孩子牵着范无救的手,小声道。
范无救看到,那孩子瑟缩着,半边脸颊上全是灼烧的痕迹。
那是尸体身上的伤口,因为太疼了,痕迹会留在魂魄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范无救长叹一声,只得摸摸对方的头安抚“到那里,就不疼了。”
说着,将那乖巧的孩子也捆入拘魂索里,这才进入密室寻找谢必安。
可谁知,他人还没到,就先听到里面传来巨大的震动声。
“法海,毁了我尸体!”
谢辛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法海下意识抬头,却看到天顶塌陷,碎石和尘土簌簌掉落,然而,他视力异于常人,也注意到,碎石瓦砾之中,还有样东西正挣扎着向下扑过来,面容狰狞,对着谢辛的躯体发出不甘的咆哮。
“这什么东西?”净慈也看清那事物了。
一抹金色的人魂,状若蛟龙,挣扎扭动着。
它身上,数十道拘魂索正紧紧缚着它,链条勒紧甚至镶入魂体,可以绞杀厉鬼的法器灼伤了那魂体,让它面容狰狞,嘶叫地更加恐怖。
天空中,谢辛黑发飘散,面容比月色还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双手握住拘魂索的一端,吃力稳住那挣扎的魂魄,眼见法海一动不动,他极怒不已,大吼道:“榆木头!还发什么愣!它这是要夺舍!!”
“哎呦卧槽,这里打着呢——”谢必安差点让瓦砾砸个正着,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到安全地带“老黑别进去,里面还有两个和尚。”
范无救让他给拦下了,远远看着里面的动态,道:“皇帝的魂提前出窍了,时辰不对。”
“似乎是用什么丹药刺激的,”谢必安眯眼“不愧是帝王魂,力量那么大,鬼公子不一定降得住啊——”
还没感叹完,就让一爪子拍了小腿。
低头,只见小狐狸阿四正盯着他,叫唤道:“鬼差大哥,你帮帮我家公子,那个家伙太厉害,他不一定是对手啊!”
白无常眯眼,一直是一副笑脸道:“当然厉害,鬼公子是龙脉未断,而那帝王魂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子,谢辛虽有法宝助阵,但不一定斗得过他啊。”
“那你念在昔日公子帮你的情分上,你帮他吧,你不是也有很多法宝吗?”
阿四满怀期待,可白无常却干脆道:“不可能的。”
总是很喜庆的鬼差一板一眼道:“死生之法,我们只能顺从,不能干涉,谢辛这事,我真不能出手。”
阿四呆住,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