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惊鸿的住处后,凤陵祉便让她先行回去了。
书房内再度恢复了宁静,就像是方才的争执不存在一般,他独自在书房坐了会儿,忽而起身出门,在外头候着的白柚立刻上前,低低躬着身道,“王爷,王妃醒了。”
凤陵祉修眉微舒,清隽冷秀的面容上沉郁之色尽散,他点了点头,快步朝着主院方向走去。
“王爷。”刚一进院子,就有下人过来行礼,凤陵祉目不斜视,宽袖拂过一阵风,停也没停过去了。
还是白柚慢了几步,示意众人起身,该干嘛干嘛。
凤陵祉进房的时候,青桃正在给心满喂药,每喝下一勺,她眉间就要皱紧一分,看上去十分难受。
大病一场,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此刻发丝披泄,面色苍白,就那么软软的半靠在床里,孱弱的让人心疼。
凤陵祉心里揪了下,情不自禁的就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扰到她。
“王爷。”青桃注意到他的存在后,药碗都没来得及放,立刻起身跪地行礼,却被制止。
他拿过她手中的药碗,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这……”青桃看了眼心满。
得到后者默许的眼神后,她才担忧道:“是。”
青桃出去了没有关房门,似乎是想在外头关注里头动静。
凤陵祉倒没在意这些,他看着她,慢慢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彼此对视的时候,丁点细微表情都不会错过,凤陵祉静静看着她许久,久到让心满都有些不自在了,这才收回目光。
——这种平静的对视,他们之间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有过了。
心满微微眨了下眼,还没等平复好有些波动的内心,一勺药就送到了唇边。
她顺着看过去,便是凤陵祉清隽沉静的面容。
“王爷千金之躯,这般为一个钦犯喂药,未免太失身份。”
她的唇失了血色,此刻正紧紧抿着,凤陵祉察觉到了她的戒备,便道:“这药是从青桃手中端来的,王妃还怕本王从中做什么手脚?”
“王爷此行前来,是为了惊鸿吧。”心满白着一张小脸,答非所问道。
“先喝药。”
“……”
长久的注视下,终究是心满扛不住的败下阵来,“我自己来。”
这回凤陵祉没有拒绝,将药碗递到了她面前。
心满接过。
一时间,安静的房内只听得碗勺轻轻的碰撞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凤陵祉安静的等她喝完药,之后接过空碗放下,转而拿起一侧放着的帕子,想替她擦去唇边沾到的药汁,奈何心满往后一侧,躲开了。
这下意识的反应让凤陵祉僵了下,随即面色便恢复如常。
他也不勉强,只是将那块帕子递到她面前,“擦嘴。”
心满没有接,自己从床边的暗格内取出块绣有淡白色‘满’字的红帕,小心的擦了下嘴。
凤陵祉的手僵在半空,这让他有些尴尬。
然而在看清心满用的那块手帕时,他又一愣。
那块帕子他是认得的,上等的冰丝织锦质地,从容曾要了去裁制心满的嫁衣,那多出来的料子,则裁做成了手帕,上头那个‘满’字,还是从容一针一线自己绣的,这件事当时还被他们这群人好一阵嘲笑,说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起了女儿家的绣花针。
一想到曾经的挚友,他的眸色不由得深了些,慢慢垂下了落空的手,“可还有觉得哪里不适。”
心满摇头。
她将帕子重新折起,却没放回原来位置,想必是打算等青桃回来的时候让她清洗。
——其实,若非凤陵祉拿了她那块帕子,她是决计不会用从容哥哥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跟凤陵祉有接触,她就有种忍不住的恶心感,想要远远逃开。
凤陵祉并没有看漏她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他静默了会儿,才道:“过几天,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去看看从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