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跟心满说,就是懂一点点皮毛的自己都可以被推上坐堂大夫一位,就更别提小一了的话,但是面上神色明显就透露着这个意思。
心满看着他,只觉得气都生不出来了,“谢兄,敢问小一今年多大了?”
谢南青道:“十二,马上就十三岁了。”
说罢,又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们不是在说坐堂大夫的事吗?怎么就扯到小一的年纪上去了。
心满黑着脸道:“若是谢兄去往医馆看病,那看病的大夫年仅十二,你心中作何感受?”
谢南青一愣。
心满又道:“若是这十二岁的大夫对症下药,开出了药方,那谢兄是敢喝,还是不敢喝?”
……必然不敢。
谢南青茫然:“那现在怎么办?”
心满吐出口郁气:“只能辛苦一下前堂的大夫们了。”
等到今天打烊后,她可得给人家包个大大的红包了。
“心满。”谢南青瞅了瞅她,小心翼翼道:“我忽然觉得,你好像变了不少?”
心满正因为心里的事烦着呢,没好气道:“变了什么?”
谢南青道:“好像更像个人了?”
心满斜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谢南青清远的眉目稍稍弯了些,嗓音淡雅,“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板一眼的,不大喜欢说话,可是现在……”
他想了想,换了个更合适的词,“更生动了,有人气儿了。”
心满一愣。
不远的前堂内还在忙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鞭炮声震耳欲聋,想来是又过了一个时辰。
而眼前的男人着了件淡青的褂袄,边沿滚着温暖的狐毛,眉目清远,眼神温和。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清丽又容光焕发的一张脸,就像是一株冬天里生长的花,挨过了漫漫白雪与严寒,充满着生机与朝气,依稀有几分当年丞相府嫡小姐的风采。
她还记得在七王府的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以泪洗面的夜晚不在少数,可有谁知道呢?
除了青桃以外,没有人关心她,惊鸿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凤陵祉的冷漠与疏远,以及失去亲人的悲伤与不甘,她无数次想过要结束掉这痛苦的一生,可一想到唐家的冤屈尚未平反,爹爹还被指正是通敌卖国的罪人,就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想想,虽然凤陵祉伤透了她的心,但她还是觉得庆幸,庆幸着凤陵祉的欺瞒,若非他一再的拖延,不将实情告知,恐怕她真的熬不到从容哥哥来找她。
她从小到大太顺了,顺到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因为哥哥和爹爹永远会挡在她的前面,为她扫除障碍。
就是在感情方面,凤陵祉那么清冷淡漠的一个人都让她得到了,相比较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她也好了太多太多不是吗?
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好转了,哥哥回来了,药铺和医馆也在如愿重振,本是想着能藉此赚到足够的资金,去查探爹爹被诬陷叛国的真相,可哥哥既然说了此事交给他,那她自然可以放宽心了。
原来这个世界除了凤陵祉以外,还有着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原来凭着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做一件事,是这么的开怀。
……
“现在这样不好吗?”就像是突然之间顿悟了,心满清丽的小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眉眼略微扬起,透着几分狡黠之色。
谢南青也笑,他那面容本就生的出众,此一笑,更显清远端方,淡雅出尘,“好啊,当然好,我很喜欢这个样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