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易北名声的福,等轮到江梨能来参宴时,同席的姑娘们相较于最初已经少了起码一半,参加的人也都表现出了良好的闺秀品质,特别礼让谦和,根本没有人去争离易北最近或是靠前的位置。
人人都恨不得往后缩成一团空气,好让天煞孤星不要看上自己。
“听说了么,王太仆家的小姐也被送出京去养病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姑娘们绞着手帕,互相传递消息,人人自危,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还有礼部的段小姐,也是卧床不起,我前几天才去看过,哎哟哟,那脸上都快瘦得没肉了,好好一张鹅蛋脸,现在都快瘦脱形了,太可怜了。”
“听说这病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整夜整夜的咳嗽,偏生又不是痨病。”
“怎么会这样,不管怎么说还是命要紧。”
易北又不是争夺皇位的大热门,姑娘们看中的也就是一个皇子妃的名头,至于得了这个名头之后,能有多少好处,细算一算,就还真没多少。
毕竟没有母族撑腰,出宫建府之后,样样用度都是要花钱的,仆从车马花园陈设房屋,光皇子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俸禄,只怕是连西北风都要喝不上了。
再添上现在京中风评如此之差,几下凑过来,若不是皇后一力主张,只怕相亲宴的人数都要凑不满了。
江梨一边喝茶,一边感慨。
果然人就是要靠养着,这些姑娘都是第二世时辈子她这个庶女挤破脑袋想要巴结的人,江婉倒是和她们的关系不错,平时没少联合起来挤兑家中庶女。
现如今她结交的都是王萱朝华郡主一流的人物,再看这群姑娘,很明显就有一种见惯了凤凰陡然见了落毛山鸡一般,很是不习惯。
“以前似乎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江梨来得晚,只得了个居中的位置,不显山不露水,混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但这并不妨碍姑娘们交换完已有信息之后,有了余力来建立新的交际网。
江梨笑笑,放了茶盏。
“家父鸿胪寺主簿江淮安。”
搭话的姑娘点点头,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闺蜜圈子,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姓江如此耳熟,自己这一堆闺蜜中的那一枝独秀的奇葩,嫡女之尊居然自请入女官所,然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任何消息。
这事儿被当成圈中笑柄,各家主母教育自己姑娘的典范。
每每要举反面例子,说的都是,你可千万不要像江家姑娘那般想不开,大好的前程,非要去那尼姑庵一样的地界。
可似乎没听说过江婉还有一个嫡出的妹妹啊。
按说这种场合,皇子选妃,家世稍差一点没关系,但最重要的肯定是得嫡出,若是皇子之尊娶了个庶出女子,传出去才叫打皇后的脸。
搭话的姑娘看着江梨,似乎颇有些疑心。
“平时似乎不怎么见你出来走动,是身体不好么?”
江梨低头看看自己似乎已经被养得圆了一圈的腰,实在拉不下脸来说自己气虚体弱养在深闺。
“前阵子去了别庄小住,才回京不久。”
嗯,住的是侯夫人的别庄,回来蹭的是王大人家后院,这也不算真的撒谎。
姑娘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唱礼太监的声音悠扬而又嘹亮。
“太子殿下到,十一皇子到。”
原本十分热闹的姑娘们顿时齐刷刷住嘴,放下手中茶盏点心,纷纷站起,给两位天潢贵胄行礼问安。
太子笑得十分随和,点头致礼,让众人不要拘谨,端的是谦谦君子,让人如沐春风。
姑娘们低眉垂手,一改先前活蹦乱跳之态,一个两个拘谨得和鹌鹑一样,再不随意说笑。
太子坐了一会儿,看着下面一片木头人,顿时对易北生出些许同情来。
想想他当年选妃,各位美人,各展才艺,端的是长袖善舞,活色生香。
再看看易北,一个两个,唯恐和皇子看对了眼,天煞孤星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孤许久不见县主了,甚是想念,不知县主最近身体如何?”
皇后存着私心,给易北挑的姑娘都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世家贵女,太子一眼看过去,硬是只看到了江梨一个熟人,只得硬着头皮率先打开局面。
姑娘们的眼神,随着太子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江梨身上。
江梨只觉得压力如山,立刻整衣肃容,离席而拜。
“承蒙太子殿下记挂,臣女已然痊愈。”
贤妃对外宣称的是江梨身体不佳,所以随侯夫人出京疗养,虽然大家都知道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但是摆上台面的也只能这么说。
太子笑得越发亲善,不仅让江梨起身,而且还指了离易北和他最近的位置,点名让她过来坐。
姑娘们看着江梨的目光,同情中带着鼓励,活像看着一个即将步入斩首台的英雄。
易北神情淡定,把每个姑娘都照顾了一遍,直让妹子们心生感慨,要是没有那么个天煞孤星的名头,没钱就没钱吧,嫁过去能这么体贴,也是好夫君啊。
先前和江梨搭话的妹子,终于在太子殿下孜孜不倦的给江梨刷存在感的当口,恍然大悟。
江家的确是只有江婉一个嫡出的女儿,但江家同样还有一个庶出中的一支奇葩,从女官所里发迹,先是被挑中公主伴读,然后又被封为县主,一步登天被贤妃娘娘收为义女的庶女啊!
那简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