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芳心里明白,刘识肯定不会为了她受惊后需要静养,就把他自己嫡亲的孩子撵出去的,哪怕她是天仙下凡也一样。
更何况,府衙后院里住着的可不只有暖暖姐弟三个孩子,还有张驹和张骊兄妹俩,以及刚刚满周岁的安鸿升。
那可都刘识的知交好友、过命兄弟的孩子!
不赶走孩子们,那刘识打算赶走的岂不就是她!
听芳不由地急出了一身冷汗,抬头见刘识嘴巴张张合合,一时反应过不来,脑海里只是不停地盘旋重放着刘识说的话:
“所以,为了听芳姑娘的身体着想,本官特地联系了城外的水月庵,庵主静持师太已经同意接收,派来接应的人此时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听芳姑娘一会儿就回去收拾收拾吧。
至于于总兵那里,本官已经说明了缘由,他表示理解。如今抗倭形势严峻,他也没有工夫处理这些小事。”
刘识看着眼前呆滞的听芳,不由地皱了眉头,又催促一遍:“听芳姑娘,静持师太派来的人就在门口等着,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别让人等久了。”
已然带了不悦,没了先前的温和。
“不……”听芳回过神来,慌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冲到刘识面前,急切道,“不,我不去!大人,我没病,我不需要静养!我要留下来伺候大人!我……”
“你没病?”刘识蹙眉,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反问道,“既然你没病,为何又会说弱不禁风,要关闭门窗?难不成,是故意诓骗本官的?”
“我……”听芳张口结舌,没想到此次她非但一雕没有射到,反而把箭射到了自己身上!
真疼啊!
心疼得厉害!
到手的荣华富贵,难道就要这样丢了吗?
不!她不甘心!
听芳困兽犹斗,然而在她愣神这会儿,先前离去的张大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身进来,将她给“请”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不见了刘识的,听芳才恍然回神,一面挣扎要去见刘识,一面撕心裂肺地高呼道:“不,大人!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赶我走!我是总兵大人……”
“总兵大人听说听芳姑娘和我们家小姐八字犯冲,如今又神思无属,怕惊扰了我们家小姐公子们,为此特地向我们家大人道歉,说是不该将莽撞地将听芳姑娘送过来,要留要遣,全凭我们大人处置。”张大明见听芳又要扯虎皮做大旗,在一旁凉凉地提醒道。
刘识给泉州总兵于得水送信的事,是他去办的,因此这其中的事他很清楚。
于得水是军人,过的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所以对于子嗣传承十分在意。故此刘识在信中说听芳八字和暖暖犯冲,不过两日就连番起了冲突,还差点酿成了人命祸事,听芳也因此而神思恍惚、举止失当。
于得水一听如此,在给刘识的回信中,一再道歉致意,还说听芳全凭刘识处置,等到日后寻到了更好的美人儿,他再给刘识送来。
刘识当然是婉拒了于得水的好意。
想来经过听芳一事,于得水也不会再轻易给刘识送美人儿了。
各家子嗣的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的,于得水无由得之,自然不会再轻易送人过来,免得再次犯冲了。
张大明神色淡淡,听芳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全是悲愤不服。
什么她和暖暖八字犯冲,分明是暖暖故意和她作对,先是出言折辱,后又射箭恐吓的!
而且,什么叫担心她神思无属,会惊扰到暖暖姐弟三人,她是神经病吗?!
这断语一出,她往后一辈子都要留在水月庵清修,煎熬度日了!
想到她还这么年轻,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就要一辈子和青灯古佛相伴,日子过得寡淡而艰辛了,愤怒之下,听芳陡然间生出一股蛮力来,娇小柔弱的她竟然奋力挣脱了张大明的钳制,掉头就往刘识官廨里奔去。
不行!她一定要留下来,做刘识的宠妾,要风光荣华!
然而刘识岂会没有防备?
斜刺里冲出来的安老大,在听芳颈后一掌劈下,原本还在疯狂奔跑的人像是突然间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子顿住,然后直挺挺地朝前扑去。
安老大眼疾手快,扶住软软地瘫下去的听芳,然后将她一把推进张大明怀里,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没有成亲,你来扛她!”
他可不想让云雾知道,他抱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云雾向来唯彭瑾是尊,因此十分讨厌缠着刘识不放的听芳,要是知道他今日扛了听芳,说不准一生气,几天不许他进房呢!
张大明苦着脸,小声嘀咕道:“我是没成亲,但是我的清白就不要了吗?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安老大耳力极好,闻言立刻挑眉道:“就你?算了吧!偷偷地喜欢人家姑娘这么多年了,也不敢去求夫人的恩典,只是每日殷勤地去厨房帮大人备饭,以求多看人家姑娘几眼。啧啧,就你这怂样还想要娶媳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安老大拿话刺张大明,希望能激得眼前的苦情人勇敢一回,追求真爱。
然而张大明眼里的火苗不过“扑簌”闪了一下,旋即便又黯淡下来,只见他二话不说,扛了听芳在肩头,就勾着头急匆匆地朝门外快步走去。
那儿有小尼姑在等着接收听芳。
谁知到了那儿一看,才发现芳儿竟然也在!
张大明的脚步不由地一顿。
跟在后头的安老大被他这么一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