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的口供很快传至重庆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国外也有情报站,菲律宾的负责人是张圣才,可惜此人是福建人,李孔荣这次出海击沉日军十数艘舰船,杀的日本人仅仅比88军少一些。对这样一个人动手,张圣才即便事前可隐瞒,事后也要闹意见的,一旦走漏风声,军统和国府又要陷入被动了。
戴笠想着对李孔荣只能暗杀,且不便直接借助马尼拉当地的情报体系——行动必须对菲律宾站保密,只能先让张圣才确认u-38潜艇是否驻泊在美军甲米地基地。
“报告!”戴笠还在细想应该怎么交代陈恭澍等人执行这次任务时,门外一声报告,说是侍从室的唐长官来了。
唐长官就是唐纵,他回国后便在侍从室第六组,主管军事情报,高野六郎那条线由他直接负责,偶尔需要军统帮忙的时候他才会来找军统,这一次又出了什么事?
“乃建兄……”对于唐纵这种校长身边的人,戴笠当然是亲自出门口迎接,到了客厅又把上好的香烟拿出来招待,他笑脸盈盈、热情满满,一副老友做派。
“雨农兄,这次是有个事情要麻烦你。”唐纵开门见山的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人几天前离开了横滨,我希望你能派人跟一跟,最少是保护她的安全。”
“离开日本了?”戴笠也凝思起来。唐纵说的是玛利亚,她这一两年一直在日本,而日军的情报也源源不断的传来,每一次都是战略性的绝密情报,用校长的话说,她的价值绝不低于十个师。“她是要回欧洲意大利吗?”
“不是回欧洲。”唐纵摇头,“我打听的消息是她的船票只买到马尼拉,如果她要回意大利没必要只卖到马尼拉啊,我想她大概是想在马尼拉见什么人。校长的意思是她的私事我们不要干涉,但她的安全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
“我明白了。”戴笠的习惯是坐不住的,说着说着他就在房间里打起了转。他道:“兄弟刚好有一件事也要在马尼拉处理,索性两件当成一件了。”
“你也有……”唐纵下意识的出口,说完便连连摆手,“当我没问,这是你的事,我不便……”
“乃建兄不必如此,此事是与海军李汉盛有关,他在南宁钦州杀了我的人,海军的重建也是他在操持,所以……”戴笠直言相告,以显得唐纵是自己人。“更离奇的是他在杀人前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语气跋扈之极,他说他这次先收一点利息;88军的侯长官转告我,说他要派一个俯冲轰炸机中队带着一千公斤炸弹来炸罗家湾,这真是……”
戴笠说到最后笑了起来,唐纵听后却道:“这并非不可能。”
“乃建兄……”戴笠说这些只想说明李汉如何盛跋扈可笑,没想唐纵却认为这并非玩笑。
“雨农兄,我见过很多人,可这个李汉盛就是看不透,手腕智计绝对一流。柏林那次要不是他把谭伯羽几个绑起来,证明他和国府立场完全不同,我们善后就没那么简单了。在柏林的时候他说过很多事,我也听了他不少事,现在每一件每一件都在实现。说实话雨农,能不和他结仇就不要和他结仇,此人不管怎么说都是打日本人的。”
“我知道他是打日本人的,”戴笠脸色铁青,他不是不高兴唐纵的提醒,而是深感事态严重。“可他要脱离党国而自立,这是万万不可的!这次桂林审了他几个部下,知道吗,那艘潜艇上居然不挂先总理的画像,也没有党旗,甚至连国旗都没有!艇上平时论事,这李汉盛对党国也是极尽攻击之能事,说先总理如何如何、说校长如何如何、说国民党如何如何……”
戴笠好在还没有看到桂林的口供,看到口供肯定要气炸。李孔荣对先总理孙中山满是恶感,直说此人是四姓家奴:先是法奴——辛亥前投靠法国,许以两广特殊利益,所以他的十次起义全以越南为中心,奇葩的是一次也没成功;后又是日奴——民三年居然和占领青岛租界的日本侵略军勾结沿胶济线西进,又在日本的支持下组建军队,协同日军攻占铁路沿线县城,对日则许以满洲,答应比二十一条还卖国的条款;紧接着是德奴——民五年段祺瑞准备入欧参战,他却收了德国人两百万金马克裹挟海军南下弄什么特别国会和北京唱反调,使国家坐失战胜国权益,真要参加了欧战,哪怕只去了一两个师,国内军事技术也将有极大进步;最后自然是俄奴,黄埔军校自建校起每个人拿的饷吃的饭全是苏联卢布;
1927年之后的民国,孙中山就是国父,是国家立国的根基,居然有人如此恶毒的诋毁国父,桂林那边根本不敢直接告诉戴笠,甚至连记录口供的人都担心自己是否要灭口。即便这样,戴笠对李孔荣也恶意满满,他知道校长绝不会放过他。
“哎……”戴笠说的异常激动,唐纵叹了口气却道:“比之共产党又如何?既然和共产党……”
“他比共产党还不如,共产党最少还是尊重先总理。”戴笠步子又度了过来,“共产党也会挂青天白日旗和先总理画像。”
“可那又有什么用?!”唐纵再叹,“不过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把握,我只想说此人不好惹。”
唐纵是聪明人,不愉快的话题就尽量少说,他给完自己的建议便匆匆离开了军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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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这个穿上看看。”马尼拉甲米地的军官寓所,欢好之后的卧室无比香艳,李孔荣忽然拿了一件马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