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摆了摆手,放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您的身子本就不好,怕是受不得那般严刑逼供的,不如还是想个办法避免去尚方院吧?”
一想到娇弱又尊贵的皇后要受刑张公公就心惊胆战。他都不敢想象那些刑具用在敬庄皇后身上时的情景。
敬庄皇后摇了摇头,叹气道:“本宫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可这事事关重大,不这么做的话陛下那边也不好向大家交代。”
她都这样了竟然还为皇上着想,张公公心头又莫名地受触动。
“皇后娘娘,还是赶紧给太子殿下去封信吧。”张公公言辞恳切地建议。
眼下看来就只有太子能帮她了,而且太子也是唯一一个敢于公然反抗皇上的人。
敬庄皇后平静道:“现在跟殿下说也来不及了,还是算了吧。”
南方的灾情那么严重,太子殿下恐怕一时间也走不开身。
张公公正色道:“即便是这样,但让太子殿下知道这事总是要好点。”又道:“太子殿下最想保护的就是您啊,若这事没让他知道他该得多伤心多愧疚?还是让他知道吧。”
敬庄皇后沉思了片刻,道:“好,本宫会马上给他去封信。”
张公公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开。
敬庄皇后立即让刘莹给她研磨,提笔给太子赵聿梁写了封信。
在信里,敬庄皇后大概地讲了张昭仪摔倒流产的事。
信写完后她立即派人将之悄悄地送走,然后再躺回床上歇息。
张公公离开坤仪宫后并没有马上回养心殿,而是赶回自己的住处写了封信给敬庄皇后远在广西的哥哥文志杰,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文志杰详细地说了,然后派人连夜将此封信送出。
他希望敬庄皇后的兄弟姐妹们能联合起来帮一帮敬庄皇后。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只能做这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了。
张昭仪流产一事自张昭仪回宫便在皇宫里传开了,“乃皇后推她摔倒所致”的传言也立即传开,一时间众说纷纭。
大部分人还是不太相信此事乃皇后所为,纷纷猜测这里头是否存在阴谋,但由于此事事态严重,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敢出面替她们中的任何一方说话。
郭贤妃得知此事后连晚膳都吃不下了。
她平日里与敬庄皇后走得比较近,也清楚敬庄皇后的为人,所以怎么也不相信此事乃敬庄皇后所为。
而张昭仪的为人如何她也不方便评论,因为她和她之间并无交集,所以并不了解。但就此事来看,郭贤妃总觉得张昭仪的居心叵测。
郭贤妃自流产之后开始修心养性,所以虽然年纪尚轻,但境界并不低。她很清楚如果后宫里没了敬庄皇后将会是个怎么样的局面,她决定帮敬庄皇后说说话。
待得四皇子赵聿铭熟睡,郭贤妃立即带上两名贴身宫女往养心殿去。
往常这个时候皇上已经歇下了的,可今晚皇上却尚未歇下,而是站在窗前往外面的夜空眺望着,沉思着。
张昭仪流产他自然是心疼的,毕竟她怀的是他的亲骨肉,可他还是不相信这事是敬庄皇后所为。
他又想起慧杲法师跟他说的话,就更加倾向于相信敬庄皇后所说的话了。
只是张昭仪是真的撒了谎吗?她一个才进宫半年的昭仪真的有胆诬陷皇后?这事无论怎么推断也让他难以相信。
皇上也是个有眼力之人,张昭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能看出七八分来的,他不相信张昭仪敢这么做。
那么此事究竟是怎么样的呢?难道这里头存在意外?
想到“意外”二字时皇上顿时心里清明了几分。
也许那一刻并非敬庄皇后想推倒张昭仪,也许那是因为张昭仪所站的地方比较陡峭所以导致她自己站立不稳。
只是当时身在期间的张昭仪和敬庄皇后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已。
或许事情就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两边都保住了,且这个解释也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那就这么办吧。
皇上揉了揉额,对张公公说:“服侍朕更衣就寝吧。”
“诺。”张公公赶忙上前来。
一般来说负责更衣的工作是由宫女们来做的,但皇上最近一看到女人就觉得烦,所以早早便将她们打发到外间去了。
就在张公公给皇上更衣之时外头有宫女报道:“启禀陛下,郭贤妃求见。”
皇上微愣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说罢便摆手示意张公公退下。
郭贤妃缓步走了进来。
皇上转身望向她。
他已经将近二十天没去她那里了,现在看她脸色红润了些,便知她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心里也倍感欣慰。
郭贤妃朝他行礼时他便伸手将郭贤妃扶了起来,道:“你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郭贤妃根本没心情跟说这些话,便简单地回了句“谢谢”,然后便提起了张昭仪流产之事。
“得知张昭仪流产的消息后臣妾很是伤心,但不管怎么说臣妾也不相信这事是皇后娘娘所为,臣妾认为这里头存在误会,望陛下明查。”
皇上已经心中有数,所以淡淡道:“这事朕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郭贤妃不知他这“自有分寸”是指什么,所以还是很担心会是对敬庄皇后不利的决断,所以朝着皇上扑通一声跪下道:“虽然臣妾不知事情的真相如何,但请陛下看在和皇后娘娘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尽量给皇后一个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