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很圆,碧蓝的天空如洗过一般洁净,偶尔有云朵划过,银色的光亮普照着整个人间,清幽而静逸。
宫中的花园内,前日还繁花似锦,今夜却只剩残花败叶,零星点点的缀在枝头,似要挽留住最后一点春姿在人间,不愿离去。
宫逸寒站在银月倾洒的园中,望着面前那口早已用石盖封起来的枯井,又想起了从前。
想起了那时,玥儿还在这里,玥儿还对他笑着的样子,以及,那笑里掺了难以消除的忧伤……
“如果你还活着,肯定会更加恨我吧……”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期待着一声回答。然而,除了虫鸣之声,什么也没有。
他笑了,眸子里沉甸甸的,全是失落。
他不昔用至亲至爱换来的江山万里,却寻不到一处能让他的心立足的地方。
他转过身,正准备回去,可迎面而来的寒光却落在了他的喉间。
突兀的一把长剑横指着他,剑身泛着轻软的起伏,倒映着一地银白月光。
“你是谁……”他沉静的抬眼看去,却只见月下一抹白衣,手执长剑而立,面上蒙了轻纱。
“我是谁?”无幽轻轻一笑,“我就是那个你一直想杀,却又死不了的人啊。”
宫逸寒闻声,有些意外的愣住,却也只是片刻就释然了。原来是她,那个前日被他下了药,还悄悄送至异邦的无幽。
她扯下纱巾,嘴角牵起的笑容依然冰凉,“没想到吧,我还能活着回来……”
“你就算回来,又能如何呢?”他反问,发现她没死,他心底竟然还有一丝雀跃。
“给我下毒,还将我当成犯人送至异邦,给我个理由,我也许能放过你……”她说着,却是满腹的失望和不解。她不知是该恨,还是该继续当做无谓。
“那你可知道,就算你能活着回来,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今日同样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宫逸寒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云淡风轻的威胁着她。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叫琉璃的女人杀了异族王子才逃到中土,你那么爱她,肯定不会让她死,又不愿只为一个女子变成两军交战。所以你才封我为郡主,与她齐名才能拿我当替死鬼对吗?”她恨恨的说道,字字带血。
“你总是那么聪明,只可惜,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宫逸寒说完,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侍卫。
无幽冷眼看了看慢慢围过来的士卫,虽然只有数十名,但对已经中了毒的她来说,是一种不小的威胁。
“是吗?”她冷漠一笑,清亮的眸子泛着红光,“那你可知道,我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出这皇宫,也能带着你的性命岀去!”
“如此甚好,你若真杀得了我,这条命就随你拿去。”他悠然自得的说道。
无幽看着只敢呆在原地打转的侍卫,在听到宫逸寒的话后,笑容里更添了几分讽刺。
她突然觉得,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时隔多年,她和他走上的,依然还是那条不归路吗?
指着宫逸寒的剑一软,忽的垂下来。
可当她放下剑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侍卫也将她围住了,他们手里的刀似在蠢蠢欲动。
她笑了,在月色的映衬下,脸色很是苍白,“十年了,逸哥哥,没想到十年后的你还是那么的不择手段……”
宫逸寒淡然的脸色忽然僵住,原本准备下达命令的手落在半空中,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你叫我什么?”他似如梦初醒,僵硬的问道。
她不动声色,面容依旧冷漠,扯下那块缠绕剑柄的白丝绸,向他抛去。丝绸散落飘扬,上面的那朵梦昙花,栩栩如生。
“这是我九岁生日那天,你命人专门为我赶制的……逸哥哥,你当真忘记了那个被你亲手葬送的宫玥了?”
“怎么可能,宫玥已经死了!而且……”宫逸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块已经残旧的丝绸,那是他当年专门为宫玥做的,上面绣着的,是宫玥最爱的昙花。
“当年母妃为了能受宠,买通所有宫人,将我当做男儿身,我本无心与你争什么,可你最终还是没能放过我。”她说。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我明明……”宫逸寒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表情惊讶而疯狂。
“十年前,如果不是井底的暗流将我冲到江边,恰好被人捞起,我的确已经死了……”她说着,眸子里隐隐有泪光,声音变得嘶哑而无力。
“原来真的是你,难怪我会觉得,你那么像他。”他似松了口气,无奈又欣慰的笑了。
“你就为了那把龙椅,残害手足兄弟,真的值得吗?”她眸子微沉,问岀那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值得不值得,玥儿,就算你现在问我,我也无从回答。也许有一天当你站在了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他悠悠说道,像是历经百世般苍凉。
“我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宫玥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无幽,不过是一个饮恨噬血的江湖人……”
“就算如此,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私闯皇宫的刺客,我又岂会轻易放你走?”宫逸寒说着,身前的侍卫离无幽越来越近,齐齐向她冲了过去。
她轻蔑一笑,提起内劲,手中的残柳剑再起,轻软的剑身如蛇一般蜿蜒曲伸,身体跟着剑而旋转,所及之处,鲜血飞溅。
灰白的长衫上染了点点血色,苍白的脸冷漠无常,此刻的她,犹如地狱修罗。
只是一瞬,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