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陡然间皆是转向屋内一直垂眸的岑贵人身上。
岑潞藜抬起双眸,眼中俱是惊诧,荣秉烨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只听他冷声道:“你和她是手帕交?”
岑潞藜反应极快,屈膝便是一礼,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嫔妾是和楚女史是手帕交,可锦嫔滑胎一事和嫔妾没有半点关系。锦嫔姐姐福泽深厚,入宫不久便有了皇嗣,嫔妾心中自然是为她高兴的,只是不知锦嫔姐姐为何一口咬定便是嫔妾?”
柚安对自家小主的话顿时心领神会,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多嘴,锦嫔小主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对陛下召小主侍寝十分不满,因而多次寻了由头惩戒小主,锦嫔此番滑胎,便一口咬定是小主所为,这里面疑点重重,还望陛下明鉴!”
“岑潞藜你个贱人!你血口喷人!”隔着屏风传来锦嫔撕心裂肺的叫喊,尖叫声几乎快顶坡屋顶直冲天际了。
听了她的话,苏代微微垂下双眸,心底轻笑一声,锦嫔还是算计不过岑贵人,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她永远都不是岑潞藜的对手,锦嫔的前程真是一眼望得到头。
果然,不管锦嫔是否新历丧子之痛,荣秉烨还是沉下了脸,声音里俱是阴沉:“朕倒是从来不知,朕召谁人侍寝还要经过旁人同意。”
躺在软榻上的锦嫔一听这话,本就憔悴的脸色顿时唰的白了,嗫嚅着双唇喃喃着,“嫔妾不敢。”
荣秉烨冷哼一声,没有再理她。
倒是凝妃轻启朱唇道:“陛下,既然楚溱嫌疑在身,不若带入靳刑院,重刑之下,必然什么都说了。”
凝妃的话不禁叫苏代生了疑心,凝妃不是这样没脑子的人,为何会开口要将楚溱打入靳刑院?
“凝妃姐姐,事情还没弄清楚,楚女史也只是每日给锦嫔送安胎药的,做的也不过是跑腿的活,如何就言之凿凿的认定是她?”想到这里,苏代轻声开口,眸光似笑非笑的盯着凝妃,“依臣妾看,煎药的才是最有嫌疑的。”这话是对荣秉烨说的。
凝妃被她的眸光牢牢地盯着,却也十分坦然,淡笑一声:“是我糊涂了,还是妹妹思量周全。”
负责煎药的是司药司最末等的宫女,和楚溱这样的女官不同,女官的出身大抵是选秀被留了牌子,却又被留用宫中的官家小姐。
小宫女芮儿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被带来的时候,浑身吓得直哆嗦,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抬头。
“陛下饶命啊!奴婢不过是司药司最末等的宫女,从来也接触不了司药司的药阁,况且奴婢也根本不认识什么牵牛子啊!”芮儿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眼泪横流,只晓得替自己分辩。
如今的场景像极了盛寒安小产的那日,也是如此,召集了不少人一一询问,却最终在司药司录册上查到了珧芷领用附子的记录。
想到这里,苏代望向荣秉烨,轻声开口道:“不是说凡从司药司流出的药材走向都会被记录在册麽?只要看看司药司的记录不就知道了?”
荣秉烨微微颔首,桓谙其见状,连忙带人去了司药司。
楚溱猛然间反应了过来,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就因为牵牛子一事找过孙掌药,孙掌药当时说了她会查询此事,只是看现在的事态,想来孙掌药是没有去查的,楚溱垂眸,飞快的思索着此事,如果说孙掌药知晓此事却没有去查,那此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想到这里,楚溱下意识的朝孙掌药看去,却见她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多时,桓谙其便带着册子回来了,他皱着眉头对荣秉烨道:“陛下,册子上记录的牵牛子去向,有七两牵牛子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荣秉烨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屋外跪着的司药司众人。
苏代也向外面看去,只见为首的方司药一脸惊愕。
“陛下,这个册子一向是由楚女史记录的。”孙掌药忽然开口道。
楚溱的眸光渐渐沉了下来,是了,就是她,之前她曾和自己说过她会查的,可是牵牛子的去向她并没有解决,不对,又或是她本就是故意的……
“楚溱!”方司药眸色阴沉,怒斥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司药,牵牛子有七两去向不明一事,奴婢早在五日前就已经告诉了孙掌药了,她说她会查的,奴婢以为她已经告诉了你。”
孙掌药一脸的惊诧,转眸瞪着楚溱,“你何曾告诉了我?你可不能为了先脱嫌疑,便胡乱抓人下水啊!”
楚溱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这是个陷阱,既然是陷阱,就必然会有漏洞,她一定不能慌,所有细节都要飞快的过一遍,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证明自己。
幕后之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不过是个司药司的小女史,真正的目的是潞藜姐姐,可是潞藜姐姐也不过是新进宫不久的贵人,就算近来颇受恩宠,也不过是莹烛之光,根本影响不了那些高位者。
那么也许潞藜姐姐只是被顺带着的,她也不是幕后之人最终的目标?
能让孙掌药来配合,那幕后之人必不可能是贵人之流,怎么也该是嫔位以上。
“来人,将楚溱打入靳刑院候审!”荣秉烨沉沉开口道。
楚溱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现在只能肯定是孙掌药陷害。
“陛下!请再听奴婢一言!若是单凭孙掌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