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饭的时候遇见傅冬平,他的表情平淡如常,仿佛夜里的一切都没发生,他俩依然只是对方早已分道扬镳的前任。
任天真吃得少,只盛一碗粥、拿了半个馒头。老何和当地向导、文化馆工作人员商议下土楼地宫的事,傅冬平在一旁倾听,并不多话。
比起昨天,他似乎更冷淡了,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天真端着饭碗,看他又到边上去接电话,眼睛转向另一边。
太阳升起来以后,气温蹿升,把一夜的雨水都蒸发了,山野里紫光氤氲,栏目组在双榕村土楼群拍摄外景和内景,任天真上上下下爬楼,一上午都没闲着,到最后累得没力气再走。
从洗手间出来,她有气无力地坐在二楼栏杆边上休息。经期第二天一向是她例假周期里最累最疲乏的一天,小腹坠胀、腰腿酸痛,能不动就不想动,偏偏拍摄需要,她必须跟着组里人上楼下楼。
“天真,十分钟后在楼下集合,我们下地宫。”摄像师叫喊一句。
“知道了。”任天真强打起精神,从包里拿出镜子梳头发补妆。失眠一夜,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对着镜子能看到黑眼圈。
众人下到地宫,之前还很顺利,但不知什么原因,任天真忽然打起了嗝,怎么压都压不住。
“是不是中午吃多了?”老何开玩笑地说。
“撒谎的人会打嗝。”傅冬平有意看着任天真。
任天真脸色尴尬,向老何道歉,“对不起,领导,我……呃,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打嗝……呃,我喝点水再看看……呃……”
众人大笑不已,但既然人和机器都下来了,时间不等人,临时决定这一段由傅冬平和另一个女孩解说,反正傅冬平对土楼和地宫情况熟悉,普通话也不错,解说完全没有问题。
任天真一边打着嗝,一边跟在众人身后,看着傅冬平和组里那个女孩搭档,神气活现的样子,不屑地别过脸不看他们。
心生一计,任天真散开头发,把小熊发圈揉在手心里,有意走到傅冬平身边,趁着人多拥挤,恶作剧地把发圈放到他外套口袋里。
结束地宫拍摄已经是傍晚,任天真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疲累加上经期不适,她连晚饭也不想吃。
众人吃晚饭的时候,傅冬平发现任天真没来,猜测那丫头是在赌气还是身体真的不舒服,有意吃得很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悄悄留下一个咸鸭蛋一个馒头。
老何劝他:“我说你啊,既然已经订婚,就别牵三挂四的了,小心两头空。”傅冬平讪笑,“我没怎么着呀。”
“没怎么着,昨晚她大半夜从你房间出来?”老何精明的眼睛有意看了看傅冬平在二楼的房间。
“你看到了?”
“可不,昨晚我去山里散步,正巧看到她出来。”
“她说什么没有?”傅冬平很想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任天真会怎么解释。老何诡异地嘿嘿一笑,“她挺大方的,问我怎么下雨还出去散步。”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她的确是长大了,也成熟了,被人撞个正着也能轻松应对。
老何走开后,傅冬平最后一个离开桌子,把馒头和鸭蛋装进口袋里,令他没想到的是,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水晶小熊发圈,鼻子里哼一声,把发圈放回口袋里。
听到敲门声,任天真没力气起床,想装没听见不理睬,哪知道敲门声一直不绝,只得勉力下床去开门。
傅冬平见她头发乱蓬蓬的,脸色也不好看,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去吃晚饭?”
明知故问,任天真没好气地想,但她没力气跟他吵,淡淡回一句,“不想吃。”
傅冬平见她懒洋洋躺在床上,把口袋里的鸭蛋和馒头拿出来给她,“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任天真看到这个鸭蛋和馒头,心里好气又好笑,“你来一趟,就给我鸭蛋和馒头?我不吃鸭蛋,又咸又腥。”
傅冬平不在意她的态度,问她:“那你要吃什么,不然我去给你找点咸菜?”
“傅冬平!”任天真冲他大叫。
“干嘛,我耳朵不聋。”傅冬平不知道她忽然这么大声叫他名字,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报复我,先是假惺惺的,然后笑着看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天真尖锐的声音在夜晚显得非常突兀,但好在组里人的房间并不挨着,没人听到他们的争吵。
“是吗?你这么想?”傅冬平的脸色顿时严峻起来,难看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不这么想我还能怎么想,你在雁京……在雁京那次你就是这样,先引我上钩,然后再打击我。我不想再跟你玩游戏了,你离我远一点。”任天真赌气地说。
傅冬平倒抽一口冷气,目光难过地避开她的脸,带着几分自嘲说:“我知道你在雁京,放下手里一切事情专程去找你……可你连我对你的心意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我无话可说了。”
刻骨的痛自任天真心中涌起,彼此间误会已深,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心底那份被伤害过的自尊。也许,两个太自我的人可以相爱,却注定无法相处,爱得越深,就越痛苦。
傅冬平离开的时候,看看桌上的馒头和鸭蛋,叹息一声,“如果你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就把馒头和鸭蛋吃了。”
又把他气跑了,任天真躺在被子里,泪水浸湿了枕巾,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