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设合马恨恨地一挥手,在两名谋克的护卫下转身走向城门之处。他身后的金人则变换阵形,一排盾兵将手中的盾牌组成一道移动的护墙,掩护着身后的人马缓缓后撤。
这些金人虽然勇悍,却也不是无谋之辈,在与辽人长期的作战中,他们已经养出捕捉战机的敏锐嗅觉。刚刚己方已失先机,而从对方的阵形与口号之中又可看出对方士气正盛。当然,他们有信心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之后战而胜之,可却没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更关键的是,他们不占理,失了所谓的大义,自己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能够换得皇帝陛下的同情。
战机既失,又无借口,这些金人也便果断地先择了撤退。
看着这百余金兵有序地退出城门,杨帆也是松了一口气。金人耍这么一计,显然是在试探大宋的底线与虚实,自己果断地亮明态度、予以回击自是维护了大宋的尊严,可以朝庭那帮迂腐之臣的尿性,说不定自己这一正常的举动,将来会被冠以“妄启边衅”的罪名。
好在这次自己用火器震慑住对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而金人方面也只是被击毙了一些马匹,外加十几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但至少无人死亡,也算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的损失金人完全可以接受,即便再来讨论此事,他们最多也就索要一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外交事件最是麻烦,尤其是在大宋还不够强大的时候。
待到这些金人全部退出城去,一众新燕军忙将城门关闭,插上巨大的门栓。杨帆登上城门楼,却见这些金人仍在城门不远之处逡巡,显然对于刚才被逼出城之事耿耿于怀。不过此种情况杨帆也无力派兵驱赶,只能任由他们在城下逍遥。
便在杨帆无奈之间,城外南边似有烟尘腾起,拿了望远镜细看之下,原来是韩世忠等人率领的骑兵已经回师燕京。杨帆对于他们这种先不进城而是直奔战场的行动甚是欣慰,如此刚才双方真的有战事焦灼的话,他们便可以从背后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来得正是时候!”杨帆暗道一声,便叫传令兵准备,等这支骑兵驶近之时,命令他们将这些金人驱离远点。
隆隆的蹄声越来越近,得到命令的骑兵队伍见敌人不过百余,便将队形散开,缓缓朝着一众金人围了过去。
依然心有不平有完颜设合马,见有大队的骑兵从南方沿城墙驶近,也已经猜测到来者应是宋人那些刚刚还在同萧干大军决战的骑兵队伍。他心中暗道:还好没有硬与城内的南人对战,否则这支骑兵从背后杀到,自己这百十精锐可就交待在这儿了,没想到这些南人的行动速度会是如此之快。
见到这队骑兵围了上来,所有金人突然紧张起来。这种紧张不是慌张,而是遇到强敌之时本能的应对反应。
如果来的这支队伍是支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骑兵的话,他们还不至于此。可这支骑兵人人身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很多骑士腰间还挂着辽人的头颅。整支队伍给人透出的气息便是“野蛮”、“好战”。
这种气息他们再熟悉不过,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也正是凭了这种气息,他们才以一个弱小之邦,一路打成可以睥睨天下的强大势力。可没想到这种气息在这些南人的身上也有,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开战的话,这些南人骑兵会一哄而上,砍下他们的脑袋。
“兀那蛮子!这儿已是大宋之地,速速离去……”韩世忠提着沾满了血的长刀,策马出列朝着设合马道。
设合马身边的一名谋克略懂汉话,将意思说与了设合马,又劝些不可冲动的话,才生硬地回道:“俺们乃是大金的哨探骑兵,金宋两家有盟约在先,你们这是不守协议,妄启战端!”
韩世中哈哈一笑,道:“俺们什么时候不守协议了,俺们是怕你们碰上辽军的余孽,故而护送你们一段路程……”
那名金人谋克大声呸道:“辽人皆是鼠胆之辈,碰上俺们只有掉头而逃的份,俺们哪里用得着你们护送!”
韩世忠借话道:“那好!俺们就不送了,你们请吧!”
这名谋克朝设合马低语几句,便令所有金人掉转马头向西奔去。
望着这些金人的背景,韩世忠大喊道:“还有,萧干已经大败而逃,这燕京之地,是俺们宋家的了,你们就不要再惦记了!”
设合马他们自然无暇回应韩世忠的喊话,众人便哄笑着目送金人队伍消失在视野中,才回城而去。
见这支骑兵回城,杨帆也是迎了上去,招过韩世忠、岳飞等人,询问他们追击萧干的战况。
众将先是一阵沉默,倒是岳飞率先懊恼地道:“属下眼见便可追上萧干那厮,可惜见燕京有急,只得随大队回兵救援。唉!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不过还好。”韩世忠补充道,“萧干的人马也被我们击溃,以他残余的那点兵力,在这燕北之地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杨帆点头道:“这就够了,你们的伤亡如何?”
“死了几十个弟兄,也有百十余人受伤,不过比之萧干他们的伤亡,这可算是末将有生见过的最大胜仗。”
“唉,将那些死去兄弟的身份核实记录好,回去之后本官好对他们的家人进行抚恤。”杨帆叹道。
“是!”
“好了,你们也甚是辛苦,先回去休整吧!”
众将拱手应诺。
众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