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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菲利神父坐在教堂后院的长椅上,呆呆地仰望着高悬于夜空的明月。
往常的此时,刚刚做完晚间祷告的他,多半会回到自己的房间读读诗集,徜徉于文学的海洋中。
然而今日不同。
祷告完的神父,依旧心神不宁。
明明平日里只要跪坐在圣像之前双手合十,不管遇到怎样的事,内心都能立刻平静下来。
可是现在,庞菲利神父心中的悸动怎么都无法抑制。
这其中的原因,再清楚不过了。
去而复返的漆黑的狂信者们,正是一切的元凶。
庞菲利神父不禁回想起稍早些时候与四人不怎么感动的再会。
他本以为,随着猎犬们的离去,这个城市会重回平静。看不见的创伤,随着时间的经过总能愈合。遭受苦难的人们,总有一天也会忘记那些噩梦,去享受幸福的生活。
然而,仅仅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又回来了。
依旧是带着那身可憎的不祥气息,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原本宁静的城市。
在看到穿着黑衣的四个身影的刹那,庞菲利神父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名为前田妙的少女冰冷的尸体。神代飞鸟扼住他咽喉时的痛楚再度复苏,少女无声的控诉在脑中回荡。
在那时,彻底被疯狂支配的飞鸟,已经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掐住神父脖子的时候,她也只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咆哮而已。
然而,神父能很清楚地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充满痛苦的,滴着血的声音——
“为什么要杀掉她?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
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从心底涌出。
这或许就是愤怒吧,神父心想。
“你们还回到这里做什么?该做的事已经结束了吧?”
神父无礼的说话方式,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然而,对方是不可能被这种小事动摇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的格里高利之剑小队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又有新的任务,本部指示在此暂住。”
“本部”——曾经距离圣座很近的庞菲利神父,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一道绝对零度的视线正锁定着他的背后。
所以,他无法反对,也没有任何拒绝他们的理由,就这样让手染鲜血的刽子手们再度住进了神圣的教堂。
现在,神父的内心正被自己的懦弱和无力苛责着,而周围飘荡着的令人寒毛直竖的不稳气息,更是令他难以平静。
他们又要做些什么……而且流的血会比上次更多。神父没来由地有了这样的感觉。
主啊,您真的允许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吗?您真的默认有人以信仰之名挥下屠刀吗?
神父用颤抖的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边突然出现一股气息。
极其锐利的,如同刀锋般的气息。
“是谁!”
神父急忙回过头。
出现在长椅后的,是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下的女子。她并没有看着神父,而是同样仰头凝视着月亮。
神父先是因为帕尔杜斯悄无声息的出现而吃惊,随即这惊讶就被难以言喻的不适感替代。
“……请您离开这里。这美妙的月色是主的恩赐,您不配享受。你们这些……这些……刽子手!”
在胸中郁愤的驱使下,神父说出了平时绝对不会诉之于口的词语。
面对臭名昭著的狂信者集团使用这种语气会有怎样的后果,神父可以想象得到。然而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然而帕尔杜斯只是淡淡地瞥了神父一眼,再次无言地将视线移回上方。
神父胸中的火焰,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
被无视的羞辱怎样都好,帕尔杜斯的淡漠才是他愤怒的主因。
“请说些什么呀!冒用慈悲的主的名义,随意对人举起屠刀,你们难道就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神父猛地站起身,双手撑住长椅的椅背,直直地凝视着帕尔杜斯的双眼。
帕尔杜斯再度将视线移回神父身上。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帕尔杜斯冰冷的眼神令庞菲利神父一阵胆寒。
是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眼神。
与曾经在梵蒂冈遇到过的“那个人”一样,不含任何感情,视生命如草芥的眼神。
这群刽子手不仅违背了主的教诲,甚至已经背离了人道。神父很难阻止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
“主是仁慈的,然而人却是染满罪恶的。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曾经最年轻的枢机卿候补,迪亚戈·奥托·庞菲利神父?”
“您……您怎么会知道……”
在帕尔杜斯仿佛洞穿内心的视线注视下,庞菲利神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毫不在乎地使用本名,要人察觉不到反而比较困难吧。当然在这种乡下确实也不需要刻意隐瞒身份。毕竟在这里,谁都不知道你竟然会是‘那个’庞菲利枢机的侄子。”
在意想不到的状况下被揭开真实身份,庞菲利神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正如帕尔杜斯所说,在教廷担任枢机团之长,统管整个秘书处,总揽圣座的财政大权的“另一个”庞菲利,正是他的亲叔父。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刚刚以首席身份从神学院毕业的他,立刻就被提名枢机卿候补。如果能就此成为枢机的话,庞菲利神父迪亚戈,恐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