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莫言挑挑眉头,转而道:“我出来透透气,见这里郁郁葱葱的,就信步过来走走。你怎么也在这里?”姜莫言望向封腾,眼里有几分探究。
封腾神色里有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一向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也是出来透透气的。”
姜莫言看看旁边的杨树,和树上摇曳的枝条,微微有些出神。
封腾看看姜莫言,又望望远方的定州城,开口道:“大哥,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姜莫言的神思被封腾拉回来,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将来?打算?”
封腾点头,望着她的眼睛重复道:“大哥难道从没想过将来吗?”
姜莫言被他问住了。她还真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深想。因为将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只被命运耍弄并被命运牵着鼻子往前走的傻蛋,很多事情根本容不得她细想和筹谋,就已经发生了。
望着姜莫言迷茫的神色。封腾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难道你要在军中待一辈子?还是……回到九殿下……身边?”
封腾犹豫的一下,把“嫁给九皇子”换成了“回到九殿下身边”,因为那几个字虽然只是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依旧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干脆改了个说法。
姜莫言最怕提起凤九天,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做。离开吗?她已经试过一次了,这一年的离别让她尝到了离别的滋味。这种咫尺天涯的离别之苦,又与那种生死两隔的离别之苦不同。除了思念之外,更多了一些不舍、猜测、嫉妒、克制和进退两难。
至于“回到九殿下身边”,姜莫言不是不想,是不敢。以前不敢,如今还是不敢。
封腾看到姜莫言沉默的样子,心中一阵揪痛。他有些失态的走到姜莫言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真的想……想跟着他?”
见姜莫言依旧没有回答,封腾急了。他伸手拉住姜莫言的双臂,摇晃了几下,“莫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是皇子,他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怎么可能钟情你一人?难道你要跟那些女人们一起,被关进他的后宅里,做个普通的妇人?”
也不知道是被他晃动得急了,还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姜莫言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清明。她有些无措的甩开封腾的手,退后了几步,这才说道:“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封腾的话说得很突兀,姜莫言被吓了一跳。离开?
“对,我们离开。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摆脱九殿下的纠缠。你依旧是你,不会再为这些事情烦恼。做回原来那样无忧无虑的姜莫言不好吗?”
“无忧无虑吗?”姜莫言看着封腾,问道:“你以为我以前就无忧无虑了吗?”
封腾听懂了姜莫言的话,心中一片冰凉,难道她早就?
姜莫言转身背对着封腾,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她也知道,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人真心关心自己的话,那就是眼前这个义弟了。
她叹息一声,幽幽道:“你以为我没逃过吗?当初从京城逃来边关,就是为了离开!可有什么用呢?该来的还是会来,逃也逃不脱。”
封腾满脸震惊,片刻,他倔强的说道:“那就逃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姜莫言微微摇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再说了,逃得了人,还逃得了心吗?”
封腾听着那悲伤的声音,心似乎被人剜掉一般。他紧咬牙关,愤恨道:“会的,只要有我在,就一定能让你逃出去。无论是人,还是心,我都会帮你逃出来!”封腾的话低沉狠烈,带着一股子让人生寒的决绝,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姜莫言却没有察觉。
半晌,姜莫言才幽幽叹息一声,收回神思。她望望远处的城池,说道:“回吧,趁着阿古拉的箭伤未愈,咱们还能多准备些日子。”姜莫言说完,率先转身,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封腾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一股难耐的烦躁袭上心头。
坤宁宫里,太子正举杯对皇后道:“还是母后手段高明,轻轻一动就解决了老二母子。儿臣要好好敬母后几杯!”
皇后一身大红金丝绣袄裙,端庄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她接过酒杯,一口饮下,这才说道:“要不是老九回来捣乱,说不定今日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
说到凤九天,皇后心中有些丧气,放杯子的动作不免有些用力。
太子心中一振,一丝说不上来的不悦从心头升起。他试探着说道:“这样也好,父皇经此一病,身体必是大不如前了。这今后的政事恐怕会越来越依仗儿臣。等他寿终正寝了,这皇位必然就交给儿臣了。”
太子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要说一点儿感情也无?那是骗人的。而且一旦弑父夺位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甚至还会记载在史书上,被世代诟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皇子们真没几个甘心弑父的。
皇后有些看不上眼的斜睨了太子一眼,有些愤恨:没出息的东西,关紧时刻手软,真是上不得台面!
只是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她也不想破坏与儿子的感情。因为自从上次礼部那件案子之后,她感觉太子与她有些疏远了。她瞪了太子两眼,没再说什么。
半个月后,皇帝终于能上朝了。满朝文武经过了前段时间的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