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凌墨棠忽然停下脚步,一阵阴风吹来,虞晚音只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凉,那个东西似乎又出现了。
凌墨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桃花眼里浅褐色的眸子似乎变得更淡:“那个坛子里是你的孩子吧。”凌墨棠语气从容,仿若将未成形的婴孩放入坛子供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对面红色嫁衣的女人表情不变,只是形如枯骨的手指不断相互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苏忆南。”凌墨棠用匕首割破食指,鲜血冒出一点:“你若愿与我达成契约,我定然助你。”
“什么契约?”虞晚音忽然拽住凌墨棠的手臂,与鬼怪达成契约这不是人堕落前的第一步么,一直自诩“凌墨棠人生导师指明灯”的虞晚音实在是忍不住打破凌墨棠与鬼怪的交涉。
苏忆南腥红的眼珠直钩钩的看向虞晚音,目光冰冷而暴戾,很不满意她与凌墨棠的交涉被打断,但又忌惮虞晚音腰间香囊里的黑珍珠,才迟迟没有出手。
“闭嘴。”凌墨棠这一向不正经的人忽然变得极为认真,双眉紧皱,对着虞晚音发火:“你站一边去。”
虞晚音冷漠的面容染上愠怒,但见凌墨棠那虎视眈眈的模样,到底是沉住了气,提着剑站到了一旁,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回去怎么收拾凌墨棠了:这人还真是给她些脸色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可考虑清楚了。”凌墨棠紧紧盯着苏忆南那双暗红的眼珠子,只见苏忆南慢慢朝着凌墨棠飘来,然后伸出苍白而冰凉的手,手心朝上放在凌墨棠跟前,凌墨棠轻吐一口气,将食指鲜血滴露在苏忆南手心上。
一滴血落下在苏忆南掌心晕染开来,红色的雾气缭绕在苏忆南的手心,随后消散不见,契约达成。
“走吧。”凌墨棠回身去拉虞晚音,虞晚音甩开凌墨棠的手,板着脸一副“我在生气”的模样。
凌墨棠挠头无奈的笑了,苏忆南还没有消失,那双又变得空洞的双眼注视着虞晚音的背影,凌墨棠捂着嘴小声朝着苏忆南抱怨:“美人脾气都不好。”
苏忆南毫无回应,反而身影渐渐变淡,如薄雾一般消失在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天幕下。
凌墨棠:……都成鬼了,脾气还这么大,啧啧啧,也对,这只鬼毕竟生前也长得漂亮。
“喂,我说……”凌墨棠快步追上虞晚音:“你别生气啊,要知道与鬼神通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否则惹怒了那些东西,会出大问题的。”她笑容讨好,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但虞晚音显然是没有理凌墨棠的打算,一个人提着剑就是不愿意保持和凌墨棠并肩行。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啊。”凌墨棠低声嘀咕:“我错了还不行么?”凌墨棠在虞晚音身后拽对方的袖子,fēng_liú的桃花眼眯着好看的弧度。
虞晚音低声笑了,在凌墨棠看不到的角度笑了。
凌墨棠快走几步,一把拽住虞晚音的手摇晃:“你看你,手这么凉,快些回客栈吧。”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给虞晚音。
“阿棠。”虞晚音朝凌墨棠看去,对方侧脸精致而温和,嘴角的弧度很动人:“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这个问题问出口,凌墨棠嘴角的弧度收敛了些,而虞晚音却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白痴。
与凌墨棠从小一起长大,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凌墨棠是个怎样的人。
凌墨棠是个怂人,生死面前比谁都胆小,老做和事老,谁都不罪又百般讨好的模样让虞晚音瞧着生气。
但,凌墨棠又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慧眼如炬,从不做吃亏的买卖。她还是个、嗯,暂且算个重情重义又认真的人吧,总有人被她不正经又油嘴滑舌的样子迷惑住,其实这人心思细腻骨子里淡漠。她似乎对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又丝毫不含糊。
正是这样多面的性格才让已经认识凌墨棠这么久的虞晚音不敢断言凌墨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凌墨棠意外虞晚音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想了好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是怎样就怎样吧。”
如此敷衍的回答虞晚音并不是很满意,笑骂道:“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我就是我呗。”凌墨棠松开虞晚音的手:“人有七情六欲,本就多面一体,并不奇怪,我只不过……”
犹豫了好一会,凌墨棠才道:“一直想成为一个让旁人感觉很舒服的人。”性格多变那是遇到的人各不相同,只不过想让那些与她接触的人感觉到轻松自在而已。
就如与虞晚音相处在一起,虞晚音性子冷淡不喜说话,那凌墨棠就会表现的活泼些,让两人相处的时候不显得那么尴尬。
也像与村头爱说话的大妈在一起,凌墨棠就表现的正经而认真,恬淡安静的听着大妈的絮絮叨叨。
还有与地痞流氓厮混,凌墨棠就表现出率性而不羁,时常与那帮人饮酒厮混。
总之,一人千面,凌墨棠切换自如,而这一切不过是想要和周围的人融成一片罢了。
“和你从九黎出来之后,我有些怀疑。”虞晚音皱眉:“怀疑我以前固执认为的真理,我开始分不清什么是对是错了。”
从前,虞晚音一直认为只有人才会有纲常lún_lǐ,只有人才会重情重义,只有人与人之间才会产生感情。
可自从出了九黎,虞晚音越发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之前她认为的那样美好。
九黎被人暗中算计,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