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玲耶很奇怪在自己确定了对方是谁后,意外的并不慌乱。
那是本能的第一反应,当自己振作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提不起一丝警惕的情绪。
明明是应该谨慎面对的敌人。
是因为潜意识认为对方没有自己强大吗?是因为对方已经伤痕累累了吗?
不知道啊。
人类青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打量着自己。
拜玲耶有些尴尬,女性的矜持让她选择优先遮挡住胸口曝光的位置,双眼有些不自然的四下乱瞟着。
找不到..去哪了?
人类青年开始向自己靠近过来,步履蹒跚,就像个腿脚不灵活的老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拜玲耶还是紧张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漆红的佩刀正握在人类的手中。
尝试着想起身,然而只是轻微的一用力,钻心的刺疼便开始蔓延,凝聚的气力就像流水般夸张的散去。
拜玲耶皱着眉头,脸色有些惨白。
稚白的双手没有了盔甲的包裹显得脆弱不堪,但她还是紧紧抓了一把潮湿的淤泥在手心里。
来吧...我会奋战到底的。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然后就在拜玲耶不断的自我鼓舞和胡思乱想时,青年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长刀缓缓架在了自己鼻尖几厘米的位置,没有出鞘,也没有挥斩的趋势。
只是静静的递在了自己面前。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人类青年扬了扬手,语调轻扬扬的,很虚弱。
拜玲耶没有注意到太多细节,她有些不敢确定人类的想法,疑惑着抬起头。
就看到了那双毫无神采的,懒洋洋的眼睛。
眼帘始终半闭半合的样子就像永远都没有睡醒,其下遮住的棕色瞳孔淡淡的注视着自己,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
所有的疑惑和紧张都在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是拜玲耶见过的,最独特的眼睛。
然后自己终于注意到了太多细节。
腹部的贯穿伤就像一条巨大的狰狞蜈蚣翻滚着,周身干结的鲜血偏布,肤色因为血液的缺失而有些泛白,可能是因为寒冷,又或者是虚弱,他的身躯正不断轻微的颤抖着。
****着的上身没有衣物的遮蔽,所以拜玲耶可以一目了然的看清这触目惊心的一切。
然后她低了低头,就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围住自己马腹部位的麻布上衣,包扎自己伤口的纱布和裙料。
原来是你救了我吗?
那时候的那个声音,也是你吗?
女人马咬了咬牙,死死地闭住眼睛,晃了晃脑袋尝试着驱散什么,也许是一城之主不该有的愧疚,同情,感动,或者更复杂的人之常情,也许是短暂的迷茫。
碧蓝色的瞳孔焦急的继续着寻找,双手将佩刀紧紧的抱在怀里,遗憾的是那种少了什么的情绪依旧无法弥补。
不行,没有它的话我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它的话,我便不再是众所周知的拜玲耶。
“在找它吗?”人类又开口了,好奇怪,那声音每次响起拜玲耶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受到惊吓一般不成器的跳动一下,明明自己知道对方就在面前,明明那响起的方式一点也不突然。
拜玲耶闹别扭似的撇了撇嘴,然后缓缓偏过头,注视着人类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
一副被暗红色纹路偏布的青铁面具,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就像迷路的小孩子找到了母亲,就像饲养的家猫看到了全新的毛球玩具。
碧蓝色的瞳孔中根本不受控制的充斥着欣喜又或者安逸,拜玲耶有些激动的一把将面具夺了过来,葱白的手指一遍遍的轻抚着那一道道纹路。
“好奇怪,看来和自己的佩刀相比,这面具更能给你安全感。”人类青年有些好笑的喃喃着,直言无讳。
“唔...”拜玲耶有些无法反驳的窘迫,将面具熟练的收在自己的腰间,脸上的不安和迷茫已经被无法动摇的自信充斥。
“谢谢你,人类。”拜玲耶优雅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语调悠悠扬的很清脆,嘴角扬起了让人难忘的笑容。
“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掉到了峡谷底,这条河救了我们。”人类没有像个绅士似的说“没关系”或者“能帮助你是我的荣信,女士。”,而是自顾自的开始了新的话题,“我顺着河流找下去,走一两百米左右这片让我们落脚的泥地就没了,向上游找也差不多。”
“我昏迷了多久?”拜玲耶有些不习惯话题突然这么正经,但心里不可否认的有些松了口气。
“半天?或者更久吧,总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人类指了指头顶,拜玲耶顺着看了过去,就见到了已经昏黄色的细细的一条天空的景象。
“这里的温度很低啊,估计晚上会更低。”人类哆嗦了一下,似乎很疲惫,一屁股坐在了一边,“也没有可以用来吃的东西啊,幸好这水还挺清澈的,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有死人泡在上游的话...“
“你的身体...”拜玲耶没有正面应答人类的叙述,而是礼貌的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距离的拉远让她又一次无法看清人类的表情,但她感觉到了某些变化。
“不用你担心。”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用词很不和谐,“人类...比你们想象中要强得多。”
“这一切是我们造成的,我只是...”
“说些有用的吧。”人类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