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罢。
陈子奉双目合闭,头轻微摇晃,听得如痴如醉。
听到曲音落,陈子奉睁开双眼,正想让顾初浣再来一曲,却见顾初浣已经离开座位,又到旁边的茶座沏茶了,便生生的把话又憋了回去。
“丫头,你这琴艺当真一绝,倒真不负了你安平第一才女的称号。”
顾初浣却是一笑:“陈老也听说了?”
“也是前日和叶侯爷闲聊才听闻的。”
顾初浣眼皮一跳,“陈老和叶侯爷还有交情?”
“那是。“提起叶伯贤,陈子奉的语气颇为自得:“叶侯爷保家卫国,杀敌无数,老夫最是倾佩此等英雄。侯爷不嫌老夫商贾一个,愿意与我结交,这也是老夫生平一大幸事。”说完,还颇为得意地捋了捋半长的胡须。
见顾初浣无话,陈子奉以为她不信,又道:“他日若有机会,老夫定要让你二人见上一面,倒时你便知老夫所言不虚。
“陈老慧眼识人,您认可的人,自然不会错。”
“哈哈哈.....”陈子奉听了这话颇为受用,“你这丫头,总能哄得老夫开心。”说着,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丫头,你刚刚说搬出了涵碧楼,却还没告诉我搬去哪里了?”
顾初浣笑着递过一杯茶,“城郊边的依兰苑,陈老哪日若得闲,尽管去坐坐。”
“依兰苑?”
陈子奉的表情略有吃惊:“那地方老夫知道,比我这风闲居也不遑多让。”
“那地方再好,哪里能和这风闲居相论?'临风而立,闲适雅居',怕是除了那皇宫,没有比您这风闲居更好的住处了!”顾初浣由衷夸赞道。
陈子奉却像是没听到顾初浣的恭维:“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丫头,你不是清倌吗?怎么有那么多银子租下依兰苑那样的住处?”
顾初浣略一沉吟,才道:“是大皇子为初浣寻的地方。”
“大皇子?”
闻言,陈子奉面色凝重,甚至现出些许戒备之色。良久,才沉声道:“你是大皇子的人?”
顾初浣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以陈子奉的精明与人脉,自然知道大皇子萧正源是何为人,也定然不喜自己与他来往,这也是搬到依兰苑这么久自己迟迟不来告知陈子奉的缘故。只是自己既不愿陈子奉被萧栗然利用,早晚也是要来这一遭。
“初浣不敢隐瞒陈老,大皇子确是有心将我收为己用。”
“你可知那大皇子是什么人?”陈子奉的声音有些扬起,似乎带着怒气,又像是失望至极。
“虽不甚了解,但初浣久在涵碧楼,席间座谈中总会听说一些。”
“丫头,”陈子奉语重心长道:“你我虽相识不长,但老夫觉得你心清节高,与那寻常青楼女子甚为不同,是以与你一见如故。那大皇子权位虽重,但并非善类,你若听我的劝,还是尽早脱身才好。”
顾初浣郁闷至极,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眼下若有别的路可走,谁又愿意与虎偕行?但是这个中原因,自己却无法向陈子奉言明。
“陈老.......”顾初浣面带泪光,似有无限委屈,“即便初浣知道大皇子并非善类又能怎样?大皇子位高权重,初浣有拒绝的权利吗?初浣无心与他为伍,却又不能不屈从,这样的道理陈老怎会不懂?”
“唉.......!”陈子奉长叹一声,“你这丫头也着实让人心疼。”
顾初浣抹抹眼泪:“陈老也不必太过担心,初浣眼下虽别无选择,但害人的事绝对不做,若是哪天他真要我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大不了把命给他便是。”
陈子奉神色动容,怜惜地看着顾初浣,只是摇摇头,没再说话。
顾初浣临走时,陈子奉将她送至门口,“丫头,你暂且与他周旋,若哪日真到了无路之时,老夫自会将你隐于这安南国内。只是,那时的你便不再是你了。”
“能得陈老护佑,是初浣今生之幸。”
顾初浣忽然觉得重活一世真好,不单单是可以复仇。上一世,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情意都全然投入到萧栗然身上,从不在意除了萧栗然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而今生,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且敏感,敏感到听到陈子奉的话,自己几欲潸然泪下。
这一刻,顾初浣似乎找到了重生一次.......除了复仇以外的其他意义。
西郊林。
“主公,属下得知近日刑部尚书李恒之子李远之与二皇子走得很近。”
“李远之?我倒是没看出,我这不闻朝事的二弟还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属下听闻那李远之与二皇子只是谈文颂道。”
“谈文颂道?”前面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争储之人绝无纯良,所有看似无心之举都是刻意而为,你跟了我多久了?连这样的话也信!”
后面黑衣人肥硕的身躯猛然一颤,“主公英明。”
“不过李恒向来不问党争,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拉拢的,眼下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前面的黑衣人又道:“这次找你是想问你一事,那顾初浣可是完壁之身?”
肥硕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主公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连忙回答:“是。”
“哦?”前面的人似乎不甚放心,又追问一句:“你可确定?”
“那死丫头.......”意识到自己失言,肥硕的黑衣人小心说道:“顾初浣恃才傲物,一向不屑为银子出卖自身。这一点属下曾向主公说明。”
“下去吧!”前面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