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箭,比普通的箭要长的多,竟有半丈之长,看起来像稍细一点的标枪。
通体哑光,略带银灰色,一睹之下便知道是极端凶险之物。
朝堂上的官员中,有几个修行者,凭目力还能看清箭矢边缘,倒起的小刺上,丝丝缕缕的残肉。
凶煞的寒意,从万里云的掌间释出。
众人不解其意,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在吕丞相授意下,镇西统领为何将这样的凶器,呈现在朝堂上。
论资历,论权柄,除了丞相之外,朝堂上以祭酒大人为。
他轻捋白须,看着那支长剑,默然良久,说道:“这种剑,不是我大夏之物,北疆战场的缴获中,倒是常见,但是没有这般巨大。”
“传闻,鬼国尚银,此箭是罗刹所产无疑,但诸位可知,此箭正是鬼国第六神将凌统所用之物。”万里云双手托着箭矢,淡淡说道。
一片喧哗,众人没有想到,这箭矢竟然是凶名散播的鬼国神将的兵器。
“此箭也是射杀太尉的元凶!”
安静的厅堂之上,须皆白的吕丞相,丝飞扬,沉声说道。
一言既出,仿佛有无数怒吼的北风,在厅间旋转。
对北疆战事的不满,对大夏前程的忧虑,在这一声沉喝之中,显得淋漓尽致。
啊!
太尉竟是被鬼国刺杀!
议论四起,满厅轰然。
依然伏在地上,膝盖已经麻的董飞熊,心中一惊。
他知道,那日取太尉之命的,正是丞相府,而此时又有罗刹神将的箭矢作为物证,难道……难道说……。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敢往下猜测。
那些与丞相不合的朝臣,议论渐起,侧目而视,他们把老丞相忧国忧民之色,解读为老奸巨猾的表演。
……
本是太尉之死,却牵连到军国大政,为国,为军,陈观瀑作为大夏军中第一统领,该出来说一句公道,因为满堂群臣之中,他亲眼见证此事。
陈观瀑顶着公主微异的眼神,在众人议论声中,走了出来。
“丞相所言不错,此箭确实洞穿杨太尉咽喉,箭矢是在北军大营五十里外寻得,那日臣也在场,派出强者巡查四方,并没有捉拿到敌国凶手。”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的没有看吕公权,倒是隐瞒了镇北军大营前的那一番厮杀,以及自己见死不救的情形。
众人再次惊骇,终于知道,原来战争形势已经到了如此危机的地步。
丞相环顾四周,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敌国已经杀到北军大营五十里之内!勇毅之辈早该提拔,为国效命,人臣之责!此时,就不要在顾忌什么威仪之争,更不要有门第之见,拱卫郢都北门,护佑大夏命脉,才是至理!”
“臣,亦推举董府尹。”
从夏末梁登基以来,丞相和公主从来没有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
罗刹太子古玄月涉险深入大夏腹地,一举击杀太尉杨林,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老臣果然是老臣,谋国以忠,还顺带打出团结的旗帜,朝堂上,本来摇摆在两方势力之间的大臣们,心里不由的向着老丞相一分。
就连小皇帝也感动欣慰,这是朝堂上多年不见的轻松时刻,以往的猜忌,拆台,阴谋好像都没有了。
夏末梁双手轻拍龙椅的扶手,脸上浮现少年轻松的笑意。
皇帝还很年轻,不过十几岁,遗传了夏明律皇帝棱角分明的脸庞,笑起来,分明还是一个灿然少年。
正在众人都以为皆大欢喜,丞相和公主罕见一致的时候,吕公权却继续说道:“董府尹,不但做得青衣试主官,以老臣之见,太尉之职应一并领受。”
…………
小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尽,夏敏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终于正面看了吕丞相一眼,唇角微翘,仿佛有风起,拂动她青春的长。
长跪在地的董飞熊,刚要起来谢主龙恩,忽然听到这道声音,心中猛然一颤。
要说青衣试主官,名垂青史不假,但那只是昙花一现。真正握有大夏帝国权柄的,非三公莫属。
太师,太尉,祭酒。
太尉虽然被太师压着,但既然是吕太师本人亲自举荐,将来在皇帝公子面前说话,应该也有些底气。
董飞熊,心动了。
朝堂上的众人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郢都府尹能包揽如此大权。
府尹掌握郢都城内府兵,虽然没有御林军精锐,但也是京都地面上,极端重要的力量。
董飞熊还主宰着墨狱,那些犯人,每一个都不是寻常之辈,如今加上太尉职务,试问,大夏朝人臣之中,除了丞相,谁能有此地位,就连祭酒老夫子,面对这样的职位,恐怕也要让其三分。
在沉渊大6最辉煌的帝国,然后位列三公,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生入龙堂阁,死入帝王陵,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董飞熊激动的面颊滚烫,身上的奇痒再次作,却不敢有丝毫动弹,骤然想起今天早些时候,来到府中的那个半吊子书生。
因为那书生说了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小皇帝也是极聪慧之人,见了姐姐的神情,顺水推舟还是会的。
“董公卿,可愿为大夏担此重任?”小皇帝淡然问道。
梆,梆梆……梆……,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空旷的朝堂之上,响起九声震动的声音。
董飞熊的额头,不疾不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