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我让你去备马车。”
宁朝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看向花蓉的眼睛布满血丝。
她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如今想走出将军府一步都做不到,比五年前看着相府一点点殆尽更让她恼怒与无助。
看出宁朝来不悦,海棠小心接过花蓉手里的汤药,也不敢端去宁朝来面前,只好放到桌上。
花蓉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公子,太叔将军过会儿便回来了,公子等将军回来,当面告辞以后再走吧。”
花蓉语态卑微,但带着坚决。
启娘说得对,花蓉再像杜鹃,终归也不是杜鹃。
“起来吧,过来扶我。”宁朝来放柔了声音,但眼中锐利不减。
花蓉起身,走过去将宁朝来扶了坐到床边。
宁朝来看一眼地上还跪着的芍药,道,
“你也起来。你们准备的衣衫不合我意,去找一把剪刀过来。”
“是。”
芍药站起,怯生生的站在门边,海棠则是取来剪刀,递到宁朝来手里。
“你家大人何时才会回来?”
宁朝来拿着剪刀在袖子处比划,眼睛不看别处。
芍药与海棠都害怕宁朝来,怕自己说错话惹宁朝来不高兴,便是深深埋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花蓉跪下伺候宁朝来穿鞋,目光躲躲闪闪,落在鞋面上。
鞋子穿好,宁朝来一把拽过花蓉的衣襟,将人拉了坐到她身边。
剪刀口抵在花蓉脖颈上。
芍药与海棠双手捂住嘴,避免自己惊叫出声。
宁朝来看着张惶的两人,笑道,
“紫竹楼的家事,我是不想在将军府处置。你们若是不敢放我走,就在府门口候着太叔奂,等着他下朝,将人带来来见我。”
“是……是。”
只要宁朝来不为难她们,愿意等太叔奂回来就好。
海棠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还没回过神的芍药拖出屋子。
“花蓉。”宁朝来手里的剪刀在花蓉脖子上来回划动,也不真的划,只是让花蓉感受到剪刀的冰凉锋利。
宁朝来懂得,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在死前对恐惧。
“公子,”花蓉颤抖着声音道,“太叔将军早让人候在将军府门口,即便我备了车马,公子也走不了。”
花蓉脖子僵硬着不敢动弹,怕宁朝来一不小心要了她的命,说话的声音放得极小,怕惊扰了脖颈上的剪刀。
“蓉儿,初七那天,你站在表哥窗前,听了什么?”宁朝来凑到花蓉耳边,低低的问。
温柔的气息落在耳朵上,灼热得不舒服。
花蓉绷紧身子,带着哭腔的回答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碰巧经过柳公子窗前,听到太叔将军对柳公子说什么陛下恩赐的药,我真的不知道柳公子服了那药便中毒身亡了。”
“蓉儿好本事的模样便知是服用了那有毒的药。”
宁朝来哂笑,花蓉真是个傻孩子,死到临头了还这样笨拙的为自己辩白。
“不不不,”花蓉察觉失言,心下一沉,连连摇头,口齿不清的说,“公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柳公子服用了药,我不知道柳公子是中毒了。”
“你不用说其他的,只要告诉我穆紫在哪儿。”剪刀口没入花蓉脖颈一分。
一滴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所到之处,像锋刃一样割着皮肤。
花蓉再装不了淡定,哭着道,“公子,我不知道,不知道穆紫是谁,公子饶命,蓉儿以后再也不敢不听公子的话了。”
宁朝来问,“蓉儿家中可还有人?”
花蓉摇头,“一年前,家中遭遇变故,阿翁阿母相继去世,家中无人。”
“撒谎!”宁朝来说话的同时,剪刀口再深入一分。
初见花蓉时,花蓉口口声声说家中遭了变故,哭得梨花带雨,因她与杜鹃相像,宁朝来起了恻隐之心,把她留在了紫竹楼。加上花蓉行事坦率,年纪小,宁朝来没有多心。
若不是初七那天看见花蓉鬼鬼祟祟站在柳兰窗下,让她起疑,她也不会让启娘去查探。
启娘一查,便查到了花蓉所说的都是假话!
宁朝来想等到亲事过后再处理,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柳兰的死。
“公子,”花蓉自知暴露,声泪俱下,“我从未做过其他对不起公子的事,这一年,公子对蓉儿好,蓉儿心里感激,也是真心实意服侍公子的。”
宁朝来眉眼冷峻。真心,对她真心的人都被人害死了!花蓉只做过这一件事,但这一件事足够让她自掘坟墓。
“穆紫在哪里?”宁朝来复问。
花蓉泪流满面,却是摇头不语。
屋外传来脚步声,听芍药道,“大人,女公子就在房中。”
接着,身着朝服,风尘仆仆太叔奂的进了屋中。
宁朝来看着高大的身影,笑道,“太叔将军,道不同不相为谋,紫竹楼目前与朝廷没有关系。我要处理家务事,怕是不好叨扰将军府。”
太叔奂盯着宁朝来手里的剪刀,回道,
“待你身子养好,我自会送你回紫竹楼,身子未好之前,有什么家务事,都在将军府处理。”
“从前我一直以为太叔将军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今日才明白是自己有眼无珠,看走了眼,一个木神医,一个花蓉,在江南相识,为太叔将军的命是从,太叔将军,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
“你在怀疑我?”太叔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