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古城,锡吉什瓦拉。
时隔一千五百年,传说的再现,剑栏之战的重演。
谁也没有料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莫德雷德没有,阿尔托利亚没有,甚至引发这一切慎二也没有。
亚瑟王,阿尔托利亚把自己的孩子莫德雷德按在墙上,无论莫德雷德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莫德雷德甚至想过用自己头盔上的牛角去顶,可是两人的身高决定了牛角最多只能顶到肩膀,顶不到脖子和脑袋。
也直到这个时候,被各种激烈的情绪冲昏头脑的莫德雷德才意识到了不对——记忆中的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了?不应该和自己一样高吗?(都是154cm)
胸中奔涌的憎恶与愤怒逐渐褪去,被“猴式智减法”影响的智商又一次占领高地,她终于认识到了现状。
“我……输了吗?输给了父亲,又一次。”
发现身上传来的力道渐渐减弱,阿尔托利亚也不由降低了力量,虽然压制的姿势没有改变。
莫德雷德解除了头盔,解除了从母亲摩根那里得到的隐藏真名的宝具,露出那张除了发型和亚瑟王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做。
第一次,是她向父亲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世。
对莫德雷德失望的摩根,向其披露了身世的秘密——即其是由亚瑟王及摩根所创造出的不伦之子的事实。以及既是预言也是诅咒的话语“亚瑟王不知道你是她的孩子,即便知道也不会认可这种污秽的事实。”
莫德雷得深受打击,却也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欣喜之中。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自己是和那位王者身具同样血脉的孩子。不,既然作为那位超越所有人类的王之嫡子,身而非人一事反而是一种荣耀,作为王的继承人而言简直名副其实、身心与共。莫德雷德欣喜若狂地向王询问。对从小不知父爱的他而言,亚瑟王这个“父亲”的姿态已然与上帝等同。
可是,当她来到王的面前,摘下头盔,说出一切,满心期待着能够得到认可的时候。王却无情地拒绝了。
“原来如此。虽然是姐姐的诡计,但你的确是我的孩子。不过,我并不准备承认此事,也不会将王位托付与你。”
“是吗……为什么我只能屈居圆桌末席——我终于明白了。”
亚瑟王厌恶着她的姐姐摩根。那么身为她孩子的莫德雷德,又怎可能得到王的认同。
不管努力到什么程度,即便比任何人都要优秀,莫德雷德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亚瑟王蔑视为玷污了她一生的孽子。
越是站在高耸的云巅,摔落下来的时候就越为惨痛。对莫德雷德来说这正是从希望转变为了绝望,进而在内心中点燃了对亚瑟王的憎恶之火。
不过这一次,莫德雷德的眼中却没有了憎恶,只剩下平静,死寂一般的平静,像是燃烧殆尽的残渣。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已经超越了父亲,真是可笑——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个笑话。”
阿尔托利亚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是为王,还是现在,她都不曾理解过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她所求为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叛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的恨自己,不知道她刚才是在发什么疯。
见父亲不说话,莫德雷德的脸上露出一丝祈求:“呐,多少说点什么吧,王啊,父亲大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尔托利亚表情苦恼,只是被面甲遮住,莫德雷德没有看见。
“你——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你难道就不恨我吗?不恨我毁了你的王国!毁了你深爱的,为之奉献一切的不列颠!你知道的吧,现在的不列颠和你的不列颠除了名字,其他都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莫德雷德又开始激动。
“不列颠吗?”
阿尔托利亚低下头,眼神恍惚。
恨不恨莫德雷德?其实这个问题很复杂。
作为王,作为正确的化身(奴隶)的时候,不恨,或者没有想过去恨。那时,她想的只有救赎自己的国家和子民,为此不惜与抑止力定下契约,穿梭时空寻求圣杯。真要恨,恨的也是她自己,所谓王,终究是要背负起一切之人,莫德雷德的叛逆也是王的罪。
解开心结,卸下王位,回归一个普通的女孩,她承认,她恨过,也怨怪过莫德雷德。不过那只是沉溺于过往的梦境中,一时的感情,梦醒后,这份感情也就淡了。
终究是过了一千五百年啊,即使理想乡位于星之内海,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和“生前”相比也有了不少的改变——尽管她还没有意识到。
发现父亲又变成了一个闷葫芦,莫德雷德感到一阵悲哀。
你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多说吗?那么——
“好吧,我明白了,你不恨我,也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孩子,你只是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骑士,最后大概是叛逆的骑士吧。”
“杀了我吧,王啊。叛逆的骑士既然失败了,就该有一个相称的结局。”
莫德雷德的双眼失去了平日的神采,仿佛被夺走了灵魂。
二次向父亲挑战,却以压倒性的不利败北。
即使用最在意的不列颠,也没有挑起父亲的感情,哪怕是敌意。
把话说尽了,父亲的眼里也没有自己。
更重要的是,父亲有了别的孩子——她真的很羡慕,羡慕那个孩子被父亲抱在怀里,羡慕父亲对她的态度是那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