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谁?是谁要害您?”待徐墨卿走后,周余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容儿,”周宪唤道,眉眼里满是对周余容的不舍,“没人害我。”
周余容抓住周宪的衣袖,急声道:“爹爹!”
“您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您绝不会的!爹爹,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周宪望见周余容眼里的哀求之色,心中蓦然一空,伸手怜爱的抚了抚周余容略有些松散的头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今日你既来了,也是你我父女二人的缘分。容儿你放心,爹爹已经将你托付给了徐将军,你虽是周家的女儿,想必梁王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太过计较。”
周余容松开抓住周宪衣袖的手,难掩失望的看着周宪,伤心道:“爹爹眼中的我,竟是这样一个只顾自己的女儿吗?”
“自然不是,只是阿容,听爹爹一句劝,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头去。”周宪劝到:“爹爹只要你好好活着便好,知道吗?”
“爹!”周余容知道周宪的一番苦心,可此刻他却不想领这份情:“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是您一手将我带大的。旁人都说男子不该过多关注后宅,要您娶个继室,也好安心的为官。可是您生怕我受委屈,愣是不点头。”
“他们说我只是个女孩儿,不能传承香火,可是您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一如既往的疼我。”周余容说道伤心处,泪如雨下:“您曾问我,羡不羡慕别的小孩儿有母亲。我说不羡慕,您却以为我是在安慰您,可是您不知道,我虽没有母亲,可我有一个让她们都眼红的父亲。”
“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叫我如何当一个局外人置身事外?”周余容哭道:“您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开心,在徐家的日子,我一点也不开心。沈溆死了,难道您也要丢下我走吗?”
周宪的心被狠狠的揪住,他沉默了半晌,长叹了一声,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便是养了你这个女儿。可如今,却又很后悔,将你养成了这种性子。”
“重情重义固然是好,可情谊用的深了,却容易自伤。”
周余容却应道:“若是无情无义,这一辈子过得又有什么意思?”
周宪不料她竟会这样回答,不由愣了愣,随即苦笑了一阵。
“爹,您就告诉我吧,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周余容哀求道。
周宪苦笑道:“阿容,这样浅显的局,你岂能看不穿?”
周余容怔怔道:“竟真是如此。”
周宪是梁王的信臣,等闲人不敢轻易招惹,便是此番有人可以污蔑,梁王也断不可能连查都不查直接定罪,这太不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便是梁王舍弃了周宪。
周余容觉得心凉成了一片,经史子集她没少读,那些“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她也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她不明白,周宪一向是站在梁王这边的,梁王为何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心,势要将周家连根拔起。
“爹爹,究竟为何……”周余容问道。
“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周宪突然问道。
周余容不知道周宪为何说起不相干的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母亲走的早,我没有印象了。”
周宪叹了一口气,“四年前,王上出兵攻打魏国,魏国亡了。可许多魏国子民不肯归降。如今梁王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非要出兵镇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该用的本应是怀柔政策,而不是什么出兵镇压。”
“何况这本不是出兵就能解决的事情。天下人都以为四年前那一仗梁国赢得轻松,可实则只是险胜罢了,若不是当时有人背叛了魏王,成败还未可知。梁国自四年前便是元气大伤,这几年养下来,不过也是勉强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可是哪一次打仗不是劳民伤财的?这几年梁国周围并不平静,若这时梁王选择出征,岂不是给了旁人可趁之机?到那时,梁国危矣!”
“就因为爹爹反对,梁王便舍了爹爹?”周余容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娘是魏人……”周宪低沉道。
周余容冷笑了两声。
魏人?就因为她娘是魏人,就给她爹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那身为君王的后宫里住着的那些个异国美人又该如何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余容道:“梁王这样昏聩,梁国想兴盛都难!”
“可母亲都去了多少年了,便是魏人,旁人又如何知晓的?”周余容又想到一个关窍。
周宪目光沉沉,沉声道:“是沈家的人。”
周余容的脸白了白。
沈家,不就是王后的娘家,顾怀玉的外家吗?
原来如此。
“爹爹,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周余容怀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王上下了狠心要周家亡,还有什么法子?”周宪道:“从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宪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颓然的往后推了两步,又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升起一丝希冀,望着周宪期期艾艾道:“爹,咱们离开榆林吧。”
周宪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这一逃,便落实了周家通敌叛国的罪名,百年的声望不能葬送在我手上。容儿,你可明白?”
周余容自然是明白的,甚至在她提出离开榆林的时候,便已料想到周宪一定会拒绝。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宪去送死啊!
周余容咬了咬唇,纠结了半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