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怕曹东亭在这件事上与她争执,语气不由放缓了许多。“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总得有人去里应外合,明日马大哥和我一起熟悉一下攻寨路线,我今天瞧见营里还有几只强弩能用,还有行动讯号也要合计一番,王爷在里头待的越久对咱们来说越是被动,除了速战速决没有第二条路。”
曹东亭虽然知道沈雀欢这番话句句在理,他千里迢迢的把她接来也正是为了今天这个决定,可不知道为什么,曹东亭忽然觉得心口发堵,半晌才犹豫的说:“是不是太仓促了些?长儒先生不是说……”
仓促?她决定奔赴三通城时难道不仓促?决定守城治军时难道不仓促?现在她将事事后路都想到了,他反而觉得仓促了吗?
至于长儒的那些担心……
沈雀欢笑了,看来自己刚刚和他开诚布公的那些呛白,还是起作用了,至少曹东亭现在是真的在为她和祁霖玉的安危做考虑。沈雀欢坦诚道:“这得需要你们两个配合,你们每日到我这间营帐里碰个面,要商量什么事都到这里来,别人难道还能硬闯进来不成,只要你们两个能证明我一直在军营里。”
曹东亭懂了,就算在山寨里她亮出了江浅的身份,只要“沈三小姐”一直在营帐里,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将这两个身份想到一处去的,毕竟,仅是想一想就太匪夷所思了。
曹东亭再无可反驳之言。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马俊良忽然问了一句:“需要进山几日?”
说到这里,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马俊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她也像靖安王一样进寨后就杳无音信,那外头的人又该如何行事。
“最多三日。”她看着曹东亭:“三日后若我不回,你带上马俊良,天涯海角亡命去吧。”
沈雀欢语气冷凝,马俊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锋芒,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第二日天刚破晓,沈雀欢就带着马俊良进山部署,一直到下午午正十分才回营。草草的吃了午膳,沈雀欢用孟益给她找来的黄胆草将肤色涂成了天然黝黄,换上一身长袍,套上鼠皮小袄,看上去与朋来号众多管事的装扮如出一辙。
曹东亭见了也不由眨了眨眼睛,亏孟益还专门去南岳学了一次乔装数,效果也未必如沈雀欢这手法。
“我让人给你兑了两箱金子,你就打着上山赎人的幌子。马车就停在营地外的山坡底下。”他不由分说,又塞给她十张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小包银锭子。“土匪不认银票,但认朋来的字号,银锭子给你防身用。”
沈雀欢已经被他这么大手笔给震懵了,一边儿抛着银锭子一边儿打趣他:“防身?用银锭子当暗器吗?你还不如给我几个飞镖防身。”
曹东亭微愣,立刻吩咐手下:“去把我帐子里那袋子铜珠拿过来。”他回头朝沈雀欢解释:“那东西适合当暗器。”
不沈雀欢无语,这曹东亭对她态度转变的未免也太快一些了吧?她连忙婉拒:“天色不早了,我得赶在天黑前进寨。”
说着提步就走,动作里有那么股壮士断腕的决绝。
沈雀欢在曹东亭所指的位置找到了金子,由守金子的两个亲卫护送她上山,他没有骑马,坐在装金子的马车上仰头看着天,三通城的天大多数时候都是昏黄的,她把眼神放的很远很远,忽然在唇边酝出一抹浅笑……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上山、涉险……千里相见。她总算也能为祁霖玉做些事了。
沈雀欢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到山上去的,她看着尖角寨森然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拉着金子的马车吱呀吱呀的跟在她的身后,她瞧见按照乾坤十二位分布的哨楼,以及正戒备盯向自己的匪兵。
沈雀欢越往前走,脊梁骨越是不由自主的挺直,如果这是那位羽驰旧人的杰作,那么这个人曾经至少是个副将的职位。
沈雀欢眼观六路,来到索桥的一端。有穿着皮袄的男人从索桥对面朝她吆喝:“金子放下,人快走吧。”
沈雀欢也扯着嗓子:“这位侠士,我们王爷从小没过过苦日子,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人留下来照顾我家王爷吧?小人这里有一千两银票,是单独为您准备的。”
那土匪听说有银票的时候,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沈雀欢还是在他的神色里看到了明显的惧意。好在沈雀欢声音够大,那土匪旁边的小喽罗忍不住开始心痒痒,不知道上前说了些什么,那土匪嘴里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对沈雀欢喊:“你等着,我去里头问问当家的。”
沈雀欢思忖,一个土匪寨子规矩定的像军营似的,别说半年扩八倍了,照着样下去,再过个三年五载的,说不定衜州周边的小匪窝都得被他们归拢了。
土匪没一会儿就转了回来,吩咐人落桥接人,“只能进一个,你让你那两个手下回去吧。”
沈雀欢见目的达到,稍做吩咐就上了索桥,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把许诺的一千两银票递了过去。那土匪果然先在朋来号的章子上瞧了几眼,才放心的收入囊中,上下打量沈雀欢:“你还算有些眼色,你是衜州朋来号的?”
沈雀欢:“是,都是替主子办事儿,我们高总管说了,等这茬过去,他定好好酬谢各位。”
靖安王好歹是大樾首富,他的手下能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这土匪感觉倍有面子,当即朝旁边烧火的一个婆子喊:“麻脸儿,你带这位小兄弟去找莲